“镇国公府开国元勋,世代为将,这些年掌握边境十万精兵,西南边境人人都只知谢家军,不曾闻帝王之名。”
“以咱们陛下的心胸……如何能忍呢!”
萧疏隐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觑着微微变了面色的谢若微,“这件事,想必你比我还先察觉吧!”
“不然,以你的脾性,不至于弃将,而入了绣衣使。你这些年兢兢业业的脏手,难道不就是想挽救你们镇国公府于水火吗?”
“只是可惜,你爹娘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够了!”谢若微脸色愈发难看,在他说出更多难听的话前,他出声制止了他,他冷冷地抬头望来,“萧疏隐,够了。”
萧疏隐也见好就收,没再就这这点纠缠,他耸了耸肩,重新往后仰躺,靠在椅背上,略略抬眸看着谢若微,伸出手。
“所以,我们双赢,不好吗?”
谢若微抿紧薄唇,冷冷地望着伸在半空中的手。
略略攥紧手心,指骨青白。
半晌,他似乎终于做下了决心,抬手拍上萧疏隐的掌心。
“我不会做有害大晋的事。”
两掌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如这盟约的动人。
萧疏隐心满意足,握了握谢若微的手,松开笑道:“自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而且以那位的心胸,必是容得下镇国公府的。”
他当然知晓,谢若微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挣扎不已的。
毕竟,谢家的忠君爱国是刻在骨子里的,而今陛下不曾真正对谢家动手,谢家难免还存了些天真的幻想。
他们跟萧疏隐是不一样的,萧疏隐是将爱国放在前面,而非是君王。
君君臣臣,是要君王勤勉爱政,才有臣子的尊重顺从。
不然,便是愚忠了。
不过,谢若微比起谢家其他人而言,又是不同的,今日若是在此的是谢家其他人,恐怕他的头都得被砍下来,提回京都复命了。
但至少看来,萧疏隐是赌赢了。
谢若微没有应声,他胸腔起伏,重新坐回了案边椅子,脸上的笑容早已敛得不见踪影,他漠然地扭头看来。
“你跟那位已经商量过了?还是说,那位见承恩公府一再被处置,才起了那心思……”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疏隐就抬眸望来,他的眼神有点惊异,“谢若微,你做了这般久的绣衣使,竟还这般天真灿漫?”
谢若微一愣,闭了嘴,脸色有点难看。
萧疏隐慢慢吞吞道:“你安心,那位还什么都没提过。我也只跟她见过一面罢了。”
“那你为何……”谢若微眯了眯眼,眼底不但有困惑,还有警惕。
“那位不曾起他心,而今安心待在那样的偏僻之地,为的是什么?我记得,你好像给那位送过田地铺子。”萧疏隐略略笑了笑,见谢若微面色微冷,他继续道,“是因为她没有选择,所以在等。”
“你可别忘了,朝中不但有位东宫太后,还有一位西宫……”
此言一出,谢若微忍不住喃喃出声:“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陛下做的?”
“陛下跟西宫太后为亲母子,他如何看不出那位西宫的真伪。”萧疏隐嗤笑,“但你看京中朝中可听过半分母子不合?陛下依旧日日前往慈安宫请安,孝顺有加。”
“去年西宫太后梦魇,国师言说是有妖孽作祟,在各地彻查,其中以柳城附近为主,你莫不是忘了?”
谢若微脸色一肃,“……是陛下禁锢了那位,而当时是那位逃脱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妖孽追捕之说……难怪了……”
之前他觉得解释之事,如今拨开云雾,瞬间就变得清晰明了。
他心中五味陈杂,又有些难以置信,他不禁发出疑问,“为什么?陛下为何要这般做?”
“这些年,那位为陛下所做,莫不殚精竭虑,事事周全。就算是为了亲政,那位也已然制衡东宫太后,尽数要还政了。他们是亲母子……为何,为何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若是这件事被揭穿……”
他突然想到这个可能。
一旦西宫太后被陛下追杀,本朝以孝治天下,届时整个天下都会为此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