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需要将箭锯断,弄干净箭杆儿的毛刺儿,再将后半段拔出来。
他边埋头苦干,边啧啧称奇地说道:“这箭应当是冲着胸口来的,躲得恰是时候,竟只是擦着胁肋穿到胳膊上。不然就这么耽搁一晚,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喽……”
周羡从鼻腔里哼了声。
也不看看他是谁?
“不过这箭势头很猛呢,就是不知伤得重不重,若是严重,这胳膊恐怕以后也……”
赤脚大夫显然是个话唠,方二叔都忍不住跟上他的话头,视线也不由自主地往胳膊上的伤口望,然后就被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骇得脸色惨白。
特别是手掌下的人,除却肌肉在压抑着微微颤动,以及沉重的呼吸声,竟是没哼唧半句。
特别是在长箭拔出后,鲜血如箭激射而出,溅了方二叔满脸,他吓得差点跳起来。
要不是赤脚大夫喊着让他摁紧伤口上方,他早就跑出去了。
赤脚大夫手脚麻利地撒止血药粉,好在伤口流了半夜的血,后面的血液流势也没那么猛烈了,勉强算是止住了血。
然后,他就开始包扎。
等结束后,方二叔松开手,只感觉自己手麻脚软,面有惧色。
倒是当事人周羡,浑身犹如从水中捞出,除却脸色惨白,竟是真半句痛呼都无。
别说赤脚大夫,就是方二叔都啧啧称奇。
赤脚大夫拿出余下的伤药,“伤口需得每日换药两次,这点肯定不够用,我晚些让人给你再送瓶药来。等会你们再抓两贴药,煎着服下……”
他絮絮叨叨吩咐。
方二叔搓了搓手,忍不住问道:“这,这得多少汤药费?”
赤脚大夫比了个数。
方二叔眼光忍不住飘向周羡。
无他,他们救人可没想过自己垫药费。
周羡勉强从剧疼中缓过神来,秒懂,哆哆嗦嗦地拿出一块小碎银子,“劳烦了。多余的,恩人且收下……”
方二叔瞬间笑开了花,急急忙忙接过来,也顾不得上面的血,拍着胸脯道:“官爷放心,我家定把您伺候得好好的。”
说完,他就付了钱,将赤脚大夫送了出去。
然后又让方二婶送了米粥进去,让周羡喝下先睡会儿,再去煎药。
方二婶打量过屋里的情况,出来时看方二叔在藏着什么,连忙探手去夺,见到还余下的半块小碎银子,她斜睨道:“哪来的?”
“还有哪里啊!”方二叔朝房内努了努嘴,小声道:“这官爷还算大方,知道先给银子。”
“那咱们可不能交公。”方二婶小心收好,感慨道:“这人长得倒是蛮俊俏的,咱们村里都看不到这般齐整的后生。”
“那可不,他可算是个人物。刚才拔的箭那么长,血都溅那么高,他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以前戏里不都说,红脸爷刮骨疗毒,吭都不吭嘛,这官爷也不匡多让啊!”
方二叔是真震惊,也是真敬佩。
这些方二婶都不关心,她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只在意身份是不是真的,自家能不能讨到好处。
本来因着事情耽搁,待到午间也该回去了。
但中途赤脚大夫送了药来,当时方家人看马的看马,做饭的做饭,是李芳菲接着的。
她看方家上下对周羡周到备至的模样,更是悄声听到方二婶夫妇凑到一对儿说的悄悄话,什么“可以给自家翻身”,她心中不由对周羡好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