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态了。司羡檀用另一只手捏着宁归萝递给她的糖人,轻轻咬了一口。
不过没关系,到时管他什么司家宁家,乃至整个修真界……这些东西都会变成她的囊中之物。而自己此时需要做的——
只有蛰伏,只有韬光养晦。只有过了冬天,毒蛇方能从冬眠中苏醒,脱下痛痒了许多年的蛇蜕。
宁归萝不知晓她的心思,依旧如常拉着她缠闹。二人说笑间便到了歌楼之下。天色微暗,在周围叫卖的小摊贩也正收拾残剩的货物准备归家去。宁归萝眼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道:“师姐你看,这是不是方才那个人说的糯饼铺子?”
她性子急,上前去几下包圆了人家剩下的饼。摊主见她是个豪爽的,不免笑着恭维了几句,宁归萝对此也很是受用,大手一挥告诉他不用找钱了,于是摊主脸上的笑容又真心实意了几分。
他搓搓手,殷勤道:“我看二位装扮不凡,面孔也生,不似玉殊城的本地人,可是从外地来的?”
宁归萝哼了哼:“还挺有眼力,我与我师姐的确今日才入城。”
那老板点头:“原来如此。二位来得正是时候,明日便是城内每十年一度的祭祀,那场面可热闹了,你们千万得出来看看,错过可惜。”
宁归萝与司羡檀对视一眼,司羡檀看着老板麻利打包的动作,问道:“城内祭祀,是祭祀哪位神仙?”
“自然是玉殊山神了!”糯饼摊老板将剩下的东西都堆在推车上,冲她们笑笑,“山神庇佑我们这方小城已有数百年,我们为了回报,每十年也会设坛献祭来回赠山神。”
望着摊主推着木车离开,宁归萝将视线挪到司羡檀身上:“大师姐,你说城内的邪祟是否跟山神有关?”
司羡檀摇摇头。她抬头望了一眼开始点起红色灯笼的歌楼,心中如电流般闪过一丝熟稔的感觉。宁归萝见她面色不对,也将视线挪到了歌楼上。方才隔得很远,她便已闻到从此处传来的酒香与脂粉香,想来不是什么太正经的地方。
师姐清心修炼多年,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怎可能仍对酒色有俗念!正当宁归萝胡思乱想时,又听自家大师姐轻轻笑了一声,道:“我们走吧,在附近再探查一番,待入夜再来。”
那熟稔的感觉转瞬即逝,司羡檀再想捕捉也是徒劳。她仰头望着歌楼,视线逐一扫过扇扇窗户,心下生出几分想法。
就在司羡檀转身离开的同时,她们头顶的歌楼之上,一张与她容貌如出一辙的脸贴在了最顶层阁楼的小窗上。
司照檀听着门外拾级而来的低沉脚步声与诡异的低笑声,在心底暗暗骂了几句,转而拾起了身旁不离身的长剑——天知道她不擅近战,已经有许久不曾用剑了!
似乎探查到司照檀烦杂的心思,一直靠在墙边不动的人形傀儡勉力站了起来,僵硬地走了几步,勉力挡在了司照檀身前。
*
佛堂内光线暗沉,只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正在擦拭佛像金身。
听见身后有脚步传来,她被吓得瑟缩了一下,手中的湿帕子也掉到了地上。景应愿抬头望去——顾家显然不缺银子,这尊被供奉的佛像足有三人高,在香雾缭绕中面容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平添几分神秘。
走在前边的柳姒衣替小丫鬟拾起帕子,笑着三言两语将她打发走了。奇怪的是,小丫鬟接过帕子后,神情却有几分犹豫。她掀起眼皮飞快地扫了一眼身前的这三个人,飞也似地转身离开了。
佛像面孔看不清,景应愿便将视线挪到了佛像底下坐着的莲花上。这莲花座显然不同于寻常她见过的那些庄重,反而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这些莲花上犹带露水,相互挤压,大肆盛开,细看甚至有几分莫名的邪性。
通常的佛像座下即使有莲花,也是一整朵作为坐垫的王莲。而这尊佛像下的莲花数朵攀附在一块,像极力伸展的人手,亦有些像——
联想到这,景应愿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冷意。
谢辞昭低声道:“这佛像邪门,并不像四海十三州凡间所供奉。”
她捏了个手诀,吹散了笼盖在佛像上半身的香雾。拨开香雾,她们向上看去,原来佛像的手中亦捏着一支显得颇有些纤柔的莲花。她们对上它那双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眼睛,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比起外面供奉的那些金刚怒目的罗汉像或是慈眉善目的佛像,这尊佛像的面容似笑非笑,眼中非但没有慈悲了然,反而是一种莫名睥睨轻蔑的神色……
仿佛众生都是它足下蝼蚁,可随意捏碎或把玩。
柳姒衣搓了搓手肘,暗骂一声,道:“我总算知道方才那小丫鬟为什么跑那么快了。”
景应愿与谢辞昭没有说话,但神色隐隐透出几分认同。跟这样一尊诡异的佛像金身呆在一块,换做是谁都不会舒服。
与它的眼睛对视几瞬,景应愿便移开了目光,这的确不像是寻常人家所供奉的东西。她前世在西江小楼借阅过的书籍不知凡几,此时在脑海中极力回想,终于也回想起了些许蛛丝马迹。
“此物或许是第十二州,毗邻桃花海的毗密迦宗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