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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她将权力握住握在手中,就是不想再任人鱼肉,想永远保护身边的人,凭什么已经坐拥半壁江山,却要中道崩殂,让那帮老狐狸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仅剩的亲人!
还有,还有……美玉再得,本就是她的缘分,凭什么她要放手……
那千千万万道从背后传来的喊声终于消失了,剧烈的疼痛重新回归到身体中。
楚晏慢慢睁开眼睛,先看到了一双典型的文人的手,然后,便是男人通红的眼睛,饱蘸绝望的眼神。
嘴里满是苦涩的中药味道。她嫌弃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努力咽了下去。
荀清臣喂了半天,但手里的药却怎么也喂不进去,满心痛苦,如置深渊。他看不到任何希望,自他到这儿,已经过了四天。
整整四天四夜!
她一直昏睡不醒,气息也微弱得几乎没有……他甚至已经在想:倘使她真的走了,自己便追上去,无论碧落黄泉,总要问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还要不要他。
“荀……”
荀清臣浑身都颤栗了起来。他既惊且喜,又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端着药跪在床边,一会儿要哭不哭,一会儿轻颦浅笑,魔怔了一样,脸色起伏不定。
“把药喝了,快把药喝了……阿晏,我求你……求你。”
药本来就苦,这样一勺一勺地喂,简直更是苦得绵绵无绝期。
还不如直接干脆点。
但他的神色瞧着实在可怜,楚晏张了张嘴,到底是顺他的意,一点一点喝完了那碗药。
荀清臣的心总算定了下来,连忙让守在帐外的亲卫去请了易棠。等易棠来看了脉,便又是两碗补气血的药下肚。
楚晏躺在床上,苦得直皱眉。
荀清臣不知从哪儿端来半杯蜜水,轻轻地喂她喝了,又拿帕子给她擦脸。如此一通忙活之后,总算闲了下来,在床边的脚踏上跪坐下来。
楚晏脑子混混沌沌,一时还没想好要与他说什么,撩起眼皮望过去,只见他抓着自己放在床沿的手,便深深地低下了头,没有一点儿声息。
她再看不见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只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到:似乎有温热的水珠砸在她的手背上。
看到沈意哭,楚晏能理直气壮地让她不要哭哭啼啼、做小儿女情态。
可对于他此刻的眼泪,楚晏心中莫名有点酸涩,很想摸摸他的头或者脸,又碍于伤势,实在动不了。默了一会儿,哑声问:“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荀清臣依旧低着头。光是听声音,实在想象不出,他此刻正在无声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