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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连相见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然而血脉亲情这种东西,从来便不是讲理的。此时此地,公主望着这位年轻的世子,脑中慢慢浮现出一张熟悉而陌生的、属于故人的脸庞。
她慢慢红了眼睛,几度想开口问问楚晏的近况,却是语不成调、泣不成声。
楚晏对她这突然的失态有些无措,而跟随养母来的少女也慌了神,着急地拿帕子为母亲擦眼泪。
公主低下头去,嗓音尤带悲意,却也不愿因自己之故让人再陷入愁苦的往事之中,强自笑道:“既到了此地,何不到我府上暂住,驿站到底简陋。”
“多谢姑母好意,只是我早该回晋宁了,不能久住。”
“如此……”昭华此刻满腔悲情,终究化为一句长叹,“罢了,我只望你多多珍重自身……那些礼物,你莫要再让人退回来了,且留着吧。”
“怎好收姑母如此厚礼?”楚晏见她满眼愁绪,却一再坚持,只好道:“姑母若真有心,不若将那些金银珠宝继续拿去接济贫苦百姓吧……今岁瞧着是个寒冬,恐怕要冻死不少人。”
“……好。”昭华生怕自己再多留片刻,就要彻底失态,妥协似的点了点头。赈济灾民这样的事情,公主府已做过很多次,只消她往下面吩咐一句就行。
她应下此事,带着女儿与楚晏匆匆告别。
楚晏见人离去,也松了口气,只是很快沈意便告诉她:昭华非但没让公主府跟来的下人将东西带回去,还勒令他们坚决不许将东西送回去。
楚晏沉默了一瞬,总觉得此刻才稍稍摸清这位姑母的性情。
“算了,那便带回去吧。”
虽然她不怎么通商事,但不止一次听手下人称赞昭华于商贾之道上是个妙人。易棠那位兄长更是数次撺掇她去找昭华赞助军费……想来公主府应该是很富裕的。
沈意喜气洋洋地应了是。
楚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从食案上抓起一枚烤栗子扔过去。
王府倒也没穷到这个地步吧?
*
在驿站休养了一天之后,楚晏便带着人踏上了归途。
荀清臣依然病得难受。一碗又一碗的药汁灌下去,他的身体已经被彻底腌入了清苦的药味儿,然而脸色仍然像窗外的雪一样白。再加上路途颠簸,长途跋涉,他这两日少有清醒的时候。
直到一行人即将抵达晋宁城时,他的病情才稍稍好转了些。大病初愈的男人拥着厚实的毛毯,悄悄看着楚晏。
她的衣着打扮依然沉稳低调,但与往日相比,已是庄重了几分。
荀清臣便知今日要到晋宁了。
晋宁啊……
他心中微微一叹,将身体往车窗边上靠了靠。手刚抬起,还未碰到车窗,楚晏的声音便已经响起,“安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