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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切如初……只是他自己看不见罢了。
“夫子……”
听到声音后,荀清臣点了点头。自从看不见之后,他便事事都要仰仗于人。而其中的大多数事情,都是白杨在帮忙。
他对于这孩子,总怀揣着一种羞愧,“小白,你自去读书吧……我,我没什么事了,有事的话,我会唤人的。”
白杨便笑:“书院的学生都有休沐,夫子不能给我放两天假吗?”
“可是……”
白杨连忙道:“夫子不知道我之前有多担心,让我陪夫子聊聊天吧,也好安安我的心。”
他听说那些骤然失明的人,总是忍不住变得喜怒无常,可夫子依然温和平易,好像对自己可能一辈子看不见这件事情,没有半点儿失望。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总担心他的夫子会在无人处,一人默默伤心。
荀清臣赶不走他,只好随他去。
两人一坐一躺,说了一会儿闲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白杨在说。
短短几天过去,这个少年却似乎变得健谈了很多,他说晋宁前几天举办的灯会很热闹,说边关又出了一位善战的徐将军,将一个胆敢南下抢掠的蛮人小部落一举歼灭了……
荀清臣安静地听着,偶尔点一点头,并不发表意见。白杨将自己搜集来的奇闻佚事都说完了,见他神色仿佛有些累,这才想告辞。
荀清臣抿了抿嘴,有些忽然地出声:“小白,屋里有花吗?”
白杨略感奇怪,应道:“没有,夫子想要花吗?”
荀清臣微微摇头,又问:“那前几天呢?”
前几天荀清臣总生死不知地昏睡着,白杨自从被叫到这儿之后,便一心扑在他身上,哪有功夫注意其他的。
但见夫子神色颇为在意,他便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好像有,应该是一捧蓝色的花……长得很像兰堇……不,应该就是兰堇。”
双目失明的男人脸上出现了一点希冀,“那花现在去哪里了呢?”
白杨思索了一会儿,答:“摘下来的花很快就枯萎了,总摆在屋里也不好看。应该是侍女在收拾房间时丢了。”
荀清臣很难过,但只是轻轻一叹:“这样啊……”
白杨不疑有他,与自家夫子告辞。
而荀清臣躺在床上,紧紧咬着下唇。
他好想拿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但是伤口还没好全,他不能妄动。阿晏讨厌中药的味道,他应该快点好起来。
阿晏,阿晏。
这个亲昵而独特的称呼,简直像罂。粟一样了。他越是默念,心里就越觉得苦涩,然而……忍不住。
她说过不会再给他送兰堇花……前几天摆在床头的花,只是想让他快些醒过来、好起来,绝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