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上次起码是两人独处,这次,不但有士兵,还有徐照。
荀清臣胸口砰砰乱跳,窘得连指尖都在发抖。他张了张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想破罐子破摔地逃走,再也不管什么徐照,什么王瑾。
“我……”荀清臣羞得抬不起头,仿佛连头发丝都在蹭蹭蹭地冒热气。他颤着手,试探性地去牵她的衣袖。
楚晏似乎什么也没感受到,犹自催促:“快一些。”
荀清臣只能妥协。自从那日见到楚晏,他就再也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他僵硬地崩紧了身体,双手端起白色的茶杯。
“做什么?”楚晏佯怒,“我是让你喂我喝。”
荀清臣如梦初醒,调转方向,递到她唇边。
楚晏偏开头,故意嫌弃:“太烫了。”
荀清臣低低说了句抱歉,捧着茶杯等它晾凉了些,方才又递过去。
楚晏还是偏开头,再次挑刺:“又冷了,失了茶原本的醇香。”
“你去再给我重新煮一壶。”
男人便端着茶具回到窗边的席位上。路过徐照时,他仍然低着头,戴着镣铐的手微微发抖,专心致志地捧着什么,不断翻看。
荀清臣脚步一滞,在心中深深叹息。
“徐中郎将,看得如何了?”
徐照豁然抬头。他很想驳斥手上的这些东西,可皇帝颁布的诏文可以作家,这些由许许多多的不同大儒所写就的悼文,又怎能作假?他们的文风是如此熟悉!
朝廷真的放弃丞相了。
在他们的叙述中,荀丞相是撑着病体护佑皇帝南下的忠臣,最终回天乏术,病逝建业。
他们完全掩盖了将病重的丞相遗留在平阳的事实,又颠倒黑白,将不幸被俘的荀丞相说成是楚晏为了扰乱楚军军心制造的幌子。
这样一来,天底下还有谁会信荀丞相还活着,还会有谁来营救荀丞相?
“徐中郎将,现在可看清楚了?你要的荀丞相已经病逝建业。你们的小皇帝还追赠了一个一品卫国公的荣衔呢。”
楚晏连连拍掌,做赞叹状:“……真是天大的恩宠,真是好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徐照被这她这句阴阳怪气的称赞哽得脸都红了,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晏目光在屋中梭巡了一圈,慢慢觉得有些无聊,于是摆摆手,示意押送的士兵将徐照带回去。
“楚晏!世子殿下……”徐照趴在地上,抱住门槛,坚决不肯回去,“我还有话说。”
“停。”
“楚……世子殿下,六年前,丞相并非一定要置你于死地。他不是想将你交给朝廷,而是托我将你藏在徐家的别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