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溢出笑,“傻话,回去吧。”
车驶出壹山庄园,消失在宽阔的柏油大道,道旁的西府海棠缓缓凋谢,树叶间的阳光覆盖在头顶,沈汐眼皮又刺又涩,她双手掩住,肩膀耸动了良久。
蓉姐带着沈汐去客房上药,席璟的车开进庭院,悄无声息地熄了火,直奔二楼。
主卧里,席延章在输液,白医生迎上席璟,“席秘。”
“病情怎样了?”
“救治很及时,多少伤元气了。”
席璟走到床边,低头打量席延章,气色发白,发青,“您需要去医院吗?”
他伸手,抓住席璟的袖子,“去医院。”
席延章性格挺要强的,统治着偌大的集团,稍有不慎,也许是上亿的损失,因此一般的小病小灾,他不声张,在家里请私人医生调理,除非明显的不适,扛不住才会住院,他一住院,肯定要惊动席氏集团,惊动外界。
白医生很有眼色,借口去方厅配药,离开了。
席延章强撑着坐起,“席璟,老宅有人害我。”
席璟皱了下眉头,“谁害您。”
“我不清楚。”他指着抽屉,“昨天我感觉不好,立刻吃了降压药,血压没有控制住,药物大概率被调包了。”
席璟取出抽屉内的药瓶,拧开胶囊壳,里面是褐色粉末,“是这样吗?”
“这些年喝药,我没拆开过。”
“您可以委托医生化验。”席璟倒在掌心,闻了闻气味,清苦呛鼻。
“白医生是文姬聘请的。”
席璟一顿,注视他,“你疑心她。”
“不,我不是疑心她,我疑心纪席兰。”席延章讳莫如深,“我和纪席兰签署了离婚协议,没有领证。法律上我们仍旧是夫妇,她不想离,或者想继承席家的大部分财产,有理由加害我。”
席璟掂量着药瓶,沉思了片刻,“她不敢。”
“老三的脾气这么大,也管不了她,她胆量比你想象中大得多。”席延章急促喘息着,“她如今还是席夫人,她知道我没有立遗嘱,她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席璟面目凝重,“你不疑心二房吗。”
席延章不假思索否认,“文姬当年连抚养权也不争,一心脱离席家要自由,补偿费是我提出给的,她宁可净身出户。老二又孝顺,她根本不缺钱,害我图什么?万一东窗事发,老二不可能接管席氏集团了,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席璟没发表意见,只说,“我来安排。”
沈汐收拾客厅的时候,席璟从二楼下来,很正式的西装革履,席家的三个公子是西服架子,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穿在身上都挺拔好看。
他最近也陷入风波了,有一单十亿的大工程是冀省和外省合作,因为取消了竞标环节,完全由上面指定哪家集团承包,各个地产商尽显神通,搬门路,搬人脉,竞争非常激烈。输了的,不平衡,匿名举报,一轮赢了的,还有二轮、三轮的筛选,互相设局,互相揭老底,毕竟少一个对手,多一分胜算。
席璟的办公室收到二十多封举报信,其中包括席氏集团动用关系抢了名额,明里暗里指向中海集团以权谋私。
中海和中盛是主评委,有两个直通终审的提名名额,中海委员会确实提名了席氏集团,但席靳深弃权了,是另外八名委员全票通过的,与他无关。
席璟调查后如实上报省里,中海集团也公开了投票的录像视频,所有流程没有违规。这一举动得罪了冀省的地产大亨,雇人在席璟的办公楼墙上涂油漆,控诉他包庇席家,给自家开绿灯。
办公楼位于旧址,年久失修,九百米之外才有交通摄像头,而且涂油漆在深夜,那堵墙是岗亭的盲区,执勤保安也没发现什么人捣乱,只能不了了之。
老张担心他憋屈,放了三天假,反而席璟云淡风轻,趁着假期重回皖西县,监督县领导安置留守妇女的问题,条件艰苦,行程又忙,他却是神采奕奕,气宇轩昂的。
“大哥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席璟解着西装扣,目光掠过沈汐手里的布,“在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