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还有一处种满牡丹的园子。
大片大片的牡丹养得极好,即便到了十二月大雪纷飞也长开不败,成了一道奇谈。
也就是被谢宴辞带着银麟卫抄家以后,众人才知那养育牡丹的花肥竟是被张之玄折磨死的妙龄少女。
用累累尸骨养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与寻常有异。
虽然在押解张之玄进京以前,谢宴辞就让人一把火烧了牡丹园。
可牡丹根茎上缠着白骨的样子仍给不少人留下了阴影。
直到如今,青州仍是满城不见牡丹之景。
谢宴辞只以为张之玄已被处决,没想到竟被晋安帝关在了地牢之中。
“正是儿臣灭他满族,自然记得。”
“既然记得,那便去看看他罢。”
晋安帝用帕子温柔的擦了擦裴若雪的嘴角:“爱妃可要随朕同去?”
地牢里味道古怪,沿着一条昏暗的走廊看下去,是一个又一个的铁笼,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偶尔传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
裴若雪自然不愿与晋安帝同去,可她也没有孤身而返的勇气。
只得嗓音发颤的紧紧靠在晋安帝身上,带着哭腔道:“臣妾愿与陛下同往。”
晋安帝露出满意之色。
天字房就在长廊的尽头,没有门扉,只用一张看不出颜色的帘子遮挡。
晋安帝掀了帘子而入,房间之内竟意外的整洁。
里面点着一盏油灯,置着简易的床榻和桌椅。一只黑猫正卧在被子舔着前腿,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喵喵见了两声。
烛火晃动,像是寻常家院,没有丝毫阴森之感。
见了那只猫,姜稚愣了愣,轻抿了下唇。
黑猫翘着尾巴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一跃而下,跳到晋安帝跟前。歪着头看了他两眼,又靠近裴若雪,却险些被她的绣鞋踢到。
许是察觉到谢宴辞并不好惹直接略过了他,来到了姜稚跟前。
不同于雪团,这只猫通体乌黑,却生着一对异眸。一黑一绿,很是少见。
被这样一只猫盯着,姜稚只觉得毛骨悚然,若不是有谢宴辞在身旁怕是已经夺路而逃了。
许是察觉到姜稚的害怕,黑猫得寸进尺,喉咙里发出低吼,压低身子,竟想往她身上跳。
一道阴鸷的声音制止了它。
“花奴,回来。”
身穿黑色劲衣的年轻男子掀帘而入,他并没用鬼面遮挡。
面容俊健,神情彪悍,眉宇间皆是深深的戾气,就像一柄反复在血火中淬炼过的利刃,让人心生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