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月想说不好,但想了想没必要为这个事拉扯,就道:“我让杜望舒把每年的账目给小七一份。”
“不必。”皇帝道。
言月只好再次称“是”,心想和皇帝说话就是难,人家金口玉言,说出的都是圣旨。
不管说什么,她都只有说“是”。
她不想说“是”,皇帝看到只会说“是”的言月更糟心。
“以前南方闭塞,是因为与北方道路险阻,官道不通。今年开春工部会着手修筑沿途道路和桥梁,以后南北畅通,南方的荔枝也能很快送到北方。”皇帝道。
言月一怔,这修路是好事,但荔枝是在说她吗?这个哥舒玄的嘴真快,怪不得小七老惦念给他缝起来。
“修路筑桥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皇帝叹口气,然后道:“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回京?回京也能吃到荔枝。”
言月最先反应的是,他刚没有自称“朕”,而是说的“我”,是登基不久,还没习惯吗?
“在这我只是商南己。”
言月轻轻眨眼,然后轻声道:“言家全族都在京城,少我一个没什么要紧吧?”
刚刚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静默起来。
过了好一会,皇帝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不信任言家,才让言家举家去往京城。你了解你兄长,即使我不要求,言卫也会自请入京。”
言月低头不语,就是因为她知道必然会这样,才有深深的无力感。
以言家在南方的影响力,新朝刚立,百废待兴,人心不稳,就是言卫不想什么,也挡不住周围的人想借机生事端。
人心不齐,必会生乱。
哪个新朝初期,没有平过几次叛。
言家只能以全族的性命,表明忠心,也绝了有心之人的念头。
言月想他们两个应该八字不和,从初始就是她在逃命,他被刺杀。
紧接着就是言家要救皇帝,他要利用皇帝。
然后就是他和兄长南北对立。
好不容易和平一统,言家成了新朝最大的功臣,又功高震主,要被监管被提防。
不管他们两个之间怎样,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让他们不和。
皇帝见言月没有说话,开口道:“你找到要找的石料了吗?可用吗?”
言月听他如此说,还是一顿,他在找话题,以前这个活都是她来做。
他以前鲜少主动开口,如今贵为一国之主,却知道如何好好说话了?
“找到了,正在试,目前看效果还可以。”言月道,“以后烧出好的,我送您一套。”
“那石料的事,可需要官府的文书?或者需要使臣出面斡旋?”皇帝道。
言月犹豫,他如此说,定是知道他们找石料时遇到危险的事,他为何知道?
她不想事事求他,但有了官府的文书,肯定会更好谈。但通过别的渠道,麻烦点,最终应该也能拿到。
言月摇摇头,“这些小事,不用麻烦陛下。”
“不麻烦。”
言月顿了一下,皇帝那句不麻烦说的很轻,给人十分温和的错觉,仿佛他十分乐意她的麻烦。
但言月还是摇摇头,“我自己能解决。”
皇帝又道:“那你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