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身,走到窗边,直视天空,然后道:“政事堂今日所议何事?”
“南方三十六县,二十县忠于言卫,六县中立,另外十县主战。”
雪堂说完停了一下,继续道:“南方之事该如何定夺,政事堂一直没有定论,但今夜是个契机。”
“你认为可借此人心惶惶之际,起兵征讨?”
“南方诸君此时定是心事重重,彗星起,是流血天下的预兆,有人会怕,这就是我们的机会。”雪堂迎风站在窗前,有欲飞之态。
“有何良策?”
“陈兵百万于颍河,让想动的人,不再敢再动。”雪堂道。
“要打?”
“天子之兵,征而不战,乃上策。”雪堂道。
示敌以强,让敌自退,的确是上策。
“不过百万之师尽出,京城周边空虚,北边的高阙,还有各地残余势力,如何能防?皇帝道。
仙人模样的人却突然轻笑一声,无赖道:“机会转瞬即逝,世间难有万全之策,这中间如何取舍,就要陛下您决定了,您是人主。”
说的很明确,他只负责提意见,不负责结果,决策是上位者的事。
年轻的帝王很快就有了决断,“你回政事堂,天亮之前朕要见到所有出征的将领,并且看到一份详实的粮草及人员调度安排。”
皇帝说完,不等人开口就道:“发布命令,这是人主的权利,如何完成是你的事情。”
雪堂急匆匆而退,谁让他只是干活的人。
年节刚过的颍河,风高浪急,一片萧索,但在遮天蔽日的旌旗之下,也显得温顺了许多。
天险可渡,人定胜天。
言卫负手立在岸边,身边跟着十几位平日看他不顺眼的县里主事,此时都是满脸着急,这百万之师如果涉江而来,整个南方怕要被践踏一空。
“这新朝刚立,内里朝纲不稳,北有强敌高阙,南有天险颍河,他真要举国之兵,要马踏颍河之南?”一人愤愤不平道。
言卫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滔滔不绝的河水。
刚说话的人,没有得到任何响应,更加愤怒,刚要再说,另一个声音响起:“首领,我们以你为尊,这真要归顺北方,您能保证我们不受亏待?”
言卫回身,朗声道:“我保证,你们及家人的安全,还有你们仍然享受该有的待遇。”
言卫身边一个老者,看着年轻的首领,眼中满是担忧,有些承诺,太重,怎能轻易说出口?
听言卫说的坚决,几个还在犹豫的人,纷纷表示,他们相信首领,一切听从首领的安排。
很多年后,言卫才知道当年颍河边的一句话,有多重,重到他的后半生,都被这句话压得喘不过气。
南方初定,京城政事堂却人人如临大敌。
高高烛台下,是加急的战报,高阙侵扰边城上朔,城破,郡守被杀,头颅高悬在城门之上。
如云的高阙骑兵,直逼连云关,连云关多重要,在座的每个人都明白。
如若连云关被破,骑兵不出三日,就能直逼京城,就和当年商家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