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万万的田地就有千千万万倚靠土地生活的百姓,言清不说话,只是看着商南己,简单几句话,句句都能打进他心里,可转念一想,商南己他不就是追兔子追的最起劲的人?
“你又为何追兔子?就不在乎野外的土地?”言清反问。
“只有把兔子捉到,才能还野外清净。”商南己道。
兔子已在野,要么被主人带回去,要么被他人带回去,才能告一段落。
“那这兔子被谁带回去才是关键?”
商南己已经把应不应该追兔子,转移到了谁把兔子逮回去,对田野最有利,言清沉沉看了商南己一眼,他以前还真小看了这个人。
商南己又道:“得天下者,先自得也,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2】
言清苦笑,商南己说到了根本,人要得天下,要战胜强敌,首先要管理好自己,战胜自己。
这正是陛下目前的困境啊,陛下早年也曾是雄心壮志,兴建南都,西征南巡,一时风光无限,但也因好大喜功,掏空了国库,民怨四起,东征失败后,被遮掩的重重矛盾接连暴发,而陛下从此一蹶不振,选择了自我放逐,视而不见?
言清颓然,但还是问道:“战法必本于政胜,战争的胜败根本在政治的优劣,如今商家,也不是你说了算,你带兵在外,后方生乱,你又能胜几场?”
商南己知道言清这是说他的父兄和他不一心。
商南己轻轻点了下头,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好玩般浅浅笑道:“多谢言公提醒,不过太简单的事情也无趣。”
言清心中一寒,眼前的年轻人,虽然有大才,但笑意与痛苦都到不了眼底,莫名让人觉得凉薄,缺了点人气,这样的人能为人君吗?
言清挥去心中所想,今日局面已明,他说服不了商南己,商南己也无法改变他,以后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言清正色道:“你当初救了言家,你也欺了我一回,算扯平了,月儿在你府上叨扰了许久,今后就不麻烦大将军了。”
商南己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垂眸,凝视着茶杯里波纹,然后轻声道:“言公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让言姑娘能再待一段时间,这样最稳妥。”
“既然不是同路人,还是分开走比较好,青川言家做的事,也不至于连累大将军。”言清道,既然不是同路人,商南己没必要再留言月。
商南己喝了一口茶,然后轻声道:“以言姑娘的意思为准。”
“多谢大将军。”言清道。
小六在书房外候着,言清出来后,领着他回到言月住的院子。
言月摆动着刚做好的暖耳,手感很是绵软,父亲应该喜欢,她把小五招过来试了试,问他“暖吗?”
小五点头,然后踟躇道:“你会走吗?”
言月顿了一下说:“不会。”
“你不是想回家吗?”小五问。
“想啊,但我还有事没办完,暂时还不能走。”言月答。
“那就是不走了?”小五再次确认。
“嗯。”言月答。
闻言,斜坐在栏杆上的小七,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曲起一条腿支在栏杆上,另一条腿随意的垂下,在阳光里惬意的眯上眼,可以好好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