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拿到食物的灾民,说不定会死的更快。
她知道,杜望舒说的是事实,就像这个小男孩,但她。。。。。。。
小孩微弱的嘶吼声传在言月耳朵里,敲的她一阵头晕,她猛然叫停马车,然后跳下去,大喊:“住手。”
言月往小孩的方向跑,小六紧追在身后,小七看到这边的动静立刻策马过去。。。。。。
言月把小孩护在自己身后,几个流民看着干净柔美的言月都停了一下,显然这是和他们不同的人。
他们怕带刀的商队护卫,然而只是片刻,饥饿和严寒已经让人丧失了理智,眼睛里只有此时落单的言月。
有人开始撕扯言月身上的大氅,言月大喝:“住手,衣服给你们。”
那人顿了一下,言月解下大氅,尽可能地仍在远处,几个人过去抢做一团,言月又扔出手里的一个饭团,另外两个饥民也放弃地上的小孩,去抢食物。
小孩满脸的血,坐起来后立刻往嘴里塞都看不出颜色的馒头。
言月一看身边的流民暂时被引开,直接去抓小孩的手,想把他带到马车边,再做打算。
伸出的手,还未触到小孩,言月却怔住了。
一个鼻眼错位残缺的脸猛然填满了言月的视线。
那个婴孩在刚才的抢过里,被其他人踩了几脚,又在地上摩擦了几下,脸部已经烂的稀碎!
那已经不能说是一张脸,面皮脱落,青黑一片,不忍直视。
但小男孩完全没有任何恐惧难过的表情,他只是抬起手给婴孩擦了擦不知血还是灰的脸,仍固执的给婴孩嘴里塞馒头,婴孩不吃,他就再塞到自己嘴里,如此重复。。。。。
此景此景仿佛一支利箭,把言月钉在地面上,甚至无法动弹,这是什么人间炼狱?
言月不动,那几个流民却又围过来,小六也被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哆哆嗦嗦的站在言月身前。
“哎呀!不要过来!”小六闭上眼,大声呵道,声音却是颤的不成样子。
那几个流民不仅不怕,反而更紧一步,眼看就要到面前,言月终于回过神来。
刚要出声,只见一记重剑划下,地上多了一个大坑,那几个流民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再看一身冷肃的小七,识趣地拿着衣服和吃的远远跑开了,但是隐约能看到后面有更多的流民往这个方向走。
杜望舒过来时,小七抱剑而立,言月白衣委地,衣服和脸上都是灰和泥,正蹲在地上轻声细语的给小孩说:“妹妹太累了,让妹妹找个地方。。。。。。睡一觉。”
一直呆呆的小孩开口,“要把妹妹的眼睛挖掉吗?妹妹已经没有手了。”
“为什么?”小六惊讶地问。
小孩呆了一会说,“娘说这样在城里就能要到吃的,狗子的妹妹眼睛就被挖掉了。”
言月一惊,突然想到杜望舒说过,大荒之年有人会把小孩子弄残,以博人同情,骗取财物。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小六倒抽一口冷气,颤声说:“不会的,你妹妹已经死掉了。”
小孩听到自己的妹妹死了,反而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死了,就不好卖了,妹妹不会当成菜人卖掉了。”
“菜人?”言月猛然想到一些更怕的传闻。
传闻有“人市”,人的眼睛、心、肝、肺,肠,都如鸡鸭一般,从活人身上现选现取,论斤秤卖。
心口一阵翻滚,言月压下那阵不适,然后问,“你妹妹为什么没有手,腿也断了?”
小孩一颤,仿佛想到了最可怕的事情,双手抱头,突然奔溃大喊:“爹娘,不要砍。。。。。。。我的手,我不吃东西,我可以干活。。。。。。我跑的快。”
言月更觉不适,原来下次毒手的是至亲吗?
这对小孩来说,更可怕吧,如果是坏人如此做,还能有一丝希望逃出去,但如果是父母呢,当真是一点希望也无。
小六也是穷苦人家出生,但还是听得一愣一愣,他们比她可怜多了,她顶多是被打骂羞辱,但总归是有命在。
杜望舒吩咐车队,马车和货物集中全部在内部,护卫四面围着中间走。
然后冷冷开口道:“上车”。
言月看着杜望舒道:“我想带他和我们一起走。”仿佛知道杜望舒不会同意,立刻保证道:“以后路上我都听你的,不再惹麻烦。”
“言姑娘真是善人。”杜望舒语气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