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八月,有星孛于西北。
长长的星尾映在清澈的眼眸中,诡异而璀璨,言月仰面躺在血泊里,脖颈处温热的鲜血咕咕而出,在一院子嘶吼痉挛的濒死人群中躺的格外安静。
光芒在天空消失之际,言月轻轻阖上眼,心中默叹,又死了一次,幸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她重生了,不幸的是醒来就在重兵围困即将被杀的郡府晚宴上,时间紧迫,插翅难逃。
她明即将被杀,却连所在院子都出去不,更别说去救在在另一处庭院的父母。
猛然,一张脸如彗星划过脑海,豁然睁眼,浸在血中的手指猛然收紧,片刻后又无力松开,血已流尽,什么都做不了,如若她还能再活一次?
她想再活一次!
月满中天,黎阳郡守的府邸一片祥和,处处挂着彩灯和彩绸,是月诞节才有的热闹。
与别处不同,府中西边的云闲堂格外寂静,室内没有点灯,更显满院月光澄净。
院中桂花树下,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修长,望之俨然,年轻人徐徐开口,声音如玉撞冰:“月华如水,是个好日子。”
背光的阴影里传出一个声音:“每年月诞节,黎阳郡守李历都会邀请两位副郡守及家人,到家中饮宴,欢度佳节。按照惯例,副郡守及全家都会出席,今天亦如此。”
年轻人从树下走入月光,他生的极好,眉眼一抬,月光似乎都暗了一分,嘴角淡然一扬:“是个斩草除根的好时机。”
与此同时,追月阁内女席上,温柔浅笑的少女,猛然闭上双眼,似是极痛。
一缕清冷笛音传来,少女缓缓睁开眼,仿若大梦初醒。
少女转身对身后服侍的郡府侍女说:“我身体不适,兄长身上有药,我去去就回,你不必跟过来。”说完不等身后的人反应,就急速起身,去往外面的男席。
“兄长,我有话和你说。”言月紧紧抓住言卫的胳膊。
虽然隔着层层叠叠的衣服,言卫仍感到了从胳膊上传来的痛意还有。。。。。。极力压制下的颤抖。
从未见过温柔聪慧的妹妹如此紧张,言卫瞬间也警觉起来,什么都没问就跟着言月离席到了院子里。
几个郡府的侍从跟在后面,言月猛然回头,目光如摄人心魄的鬼神般狠绝,瞪视着跟过来的人:“不许过来!”
或许是少女过于狠厉,几个侍从犹豫了一下,退回到室内。
走到隐蔽的凉亭,言月道:“哥哥,你看外面,都是甲兵,这个院子已与外界隔绝,里面的人都出不去。”
“出去?宴席才刚刚开始。”言卫看了一眼说,“最近乱军四起,外面有全甲的护卫,也属正常。”
“半个时辰后,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会死。”
“什么?”言卫一惊。
“外面的甲兵,不是护卫,是监视和屠杀。”言月说完不等言卫说话就接着说:“李郡守要造反,爹爹和刘副郡已有所察觉,副郡守直属朝廷,名为辅助,实为监督。李郡守今夜要以我们之血祭旗,宴席过半时,先是毒酒,后是利刃,所有人都会死。”
“父亲母亲也有危险?”言卫大惊之下,忘了追问妹妹为何这样说,而是先问父母的安危。
小辈们在追月阁,长辈们在梨白院,宴席没设在一处。
“是的,还有刘副郡守一家,今晚都会被杀,甚至这些服侍我们的人也会死。”言月说。
“你为何知道,还如此真切?”言卫终于反应过来。
言月很认真的看着言卫:“我不知道是何缘故,但每次我死后,都会回到这次宴会上,只有我这样,周围的人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