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硝子无比地确定,高专二年级某次任务结束后的箱根之旅,她没有在花的腹部看到和摸到任何类似妊娠纹的痕迹。露天温泉中冒出蒙蒙的热气,身材姣好的女孩子在池边打闹,嘻嘻哈哈脱掉单薄的浴衣,舒展的腰肢和长腿在雾中若隐若现。伏在池边的少女眼睫湿漉漉的,她眨掉睫毛上挂的水珠,然后张大眼睛朝硝子看来。
她笑了起来,伴随着哗啦的水声,牛奶般的月光从娇小的肩膀、纤细的锁骨、圆润的胸膛上流泻而下。清冷的月光下,暧昧的水蒸汽里,少女被温泉浸润的肌肤像刚绽放的花朵般娇艳欲滴。
没有瑕疵的美好肉体。
说来也惭愧,当时她想的是,如果做成标本肯定能上教科书当标准材料。
与月亮有关的神话传说总与纯洁的少女挂钩,希腊掌管月亮的神明名为阿尔忒弥斯,她是一位处女神,而流遍全国的竹取姬的传说里,月亮上来的辉夜姬最后也没有接受人间男子的求爱,于月圆之夜返回了天人居住的月宫。
硝子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至于如何证实,严谨的医学技术会给出答案。
硝子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以至于惠忍不住开口:“请问,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啊?”她回过神,下意识否认,“没有,我想起一些高兴的事。”
空荡冷清的客厅因为不请自来的客人而变得拥挤逼仄,五个人根据围绕茶几的叁张沙发自动划分出阵营。伏黑甚尔单独占据左侧的单人沙发;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唯一一张长条沙发的两边,两人“客气”地维持着社交距离;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只能在剩下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将就挤挤。
夏油杰入主盘星教前的最后一任星浆体干脆坐在女仆小姐的大腿上,气势汹汹地瞪着好整以暇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的男人。黑井没敢说他其实睁着眼,轻轻按住天内的肩膀,抚平黑色西装小外套上的褶皱,又把挂在后背的名牌拉到前面,捏了捏白衬衫歪倒的衣领。
现在坐在她腿上的天内好歹有点职业经纪人的样子了,黑井欣慰地想。天内理子瞪得眼睛发酸,夏油杰手揣在袍袖里,唇角凝固在一个微妙的弧度。寺院中俯瞰众生悲喜的佛像,脸上同样有这般似笑非笑、不能分辨出真正心思的神情。
天内感到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气又恼,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在别人家里吵闹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气出内伤的天内头一扭,像只树袋熊牢牢抱在黑井身上,凑在她二标小声嘀咕:“还是你对我最好了,美里。”
身材颀长的男人交抱双臂靠在沙发上,他偏过头,慵懒地倚着靠背,蓬松白软的短发簇拥在蓝宝石般的眼边。轻微翕动的鼻翼闻到柔软纤维里渗出的香气,这是真实存在的味道,微弱的甜美让心尖发颤。温甜的味道让空气变得轻盈,像有人用纤细的小指摩挲着五条悟紧闭的嘴唇和收紧的脸颊。
他的唇边挂着凝固般的微笑,只有及其细心的人才能从中捕捉到一缕示弱的苦涩。
伏黑甚尔定定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肘抵在膝头,双手交扣,仿佛在祈祷。无论是低垂的眼睑周围,还是藏在影子里的嘴唇中,都流露出拼命克制自我的痛苦。
客厅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气氛,唯独时间静静地流逝。
这时,楼上传来一轻一重两种不同的脚步声。靠在沙发背上的两个男人瞬间坐直,抬头望向二楼。身穿白裙的女孩紧紧依偎在少年的身旁,像一只怕生的雏鸟。她的脸颊压在少年的手臂上,怀里抱着一只灰扑扑的小狗。而在她的肩膀上,纯白的猫咪圈起蓬蓬的尾巴,环住脖颈。
女孩藏在虎杖胳膊后的脸忽然露了出来,像海潮退去上浮的岛礁,她伸手扶了扶趴在头上的动物,漆黑的狐狸几乎与乌黑的秀发合二为一。小狐狸吐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压抑在心中苦闷的热浪霎时化作激荡的狂喜,用饱含爱意和不甘的灵魂所熬出苦涩精髓落入甘美的蜜海,极端的苦味和甜味交织翻腾,张牙舞爪地扑向跟着少年亦步亦趋走来的少女。
她好像被吓到了,重新躲到虎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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