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宅院的西屋,胡广青又去找来了热茶,给白君君倒上一杯。
白君君小口喝着,喝完心里稍微熨帖了些,才开口道:“我今日隅中无意走到了村子里,看见……”
如此这般又如此那般,将村里的情况说了说。或许是胡广青用一如既往沉稳的样子听着,白君君觉得再说起时,稍微镇定些了。
“听起来,他们应该是染上了疫病。你不去也是对的,若是不小心也染上就麻烦了。”
胡广青安慰着,但却没有对郑姑入村之事有所阻拦。毕竟在他看来,白君君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是怎么都不合适沾染那种恶疾之人的。
白君君听出了他话中的暗含之意,更加羞愧了。胡广青大概从未以大夫的身份看待过她。
胡广青接着道:“等晚一点郑姑回来了,问问情况吧。到时候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白君君嗯了声,桌下的手依旧将衣角揪来揪去。
不管怎么说,有郑姑在,疫病总是能解决的。想到这里,白君君的心里放松了些,不自觉逃避了这个问题。
至于考验……还有十日,过几天再说吧。
两人为了避嫌,谈话的时候并没有关紧房门。这时,神出鬼没的暗一抱着小药罐子,轻轻扣门道:“主人,到换药时间了。”
胡广青身上的伤,每日都要敷上郑姑特制的透明药膏。往日里都是郑姑或暗一负责上药,今天白君君本就受了刺激,瞧见自己要被置之事外,脑子一热,道:“暗一,你把药罐给我吧,我为胡大哥换药。”
暗一有些吃惊,道:“可是主人的伤……白姑娘你毕竟是女子。”
白君君咬牙瞪眼般坚持着。既然要做一名大夫,就要以大夫的身份行事。
暗一正犹豫不决着,胡广青挥挥手道:“你把药罐给白姑娘吧,我现在也只用换上半身和脸上的药,没事。”
暗一张嘴还想说什么,被胡广青一瞪,将药罐放在桌子上,低着头出去了。
行吧,你是主人你说了算。明明还有下半身的伤来着,估计主人也不好意思在白姑娘面前脱裤子。得,我还是继续去打探消息吧。
这下,门被彻底关上了。
白君君也是一时冲动,但现在却骑虎难下,手上按着药罐踟蹰不定。
胡广青倒是粗神经,没觉得换个人上药有什么。他三两下就将外袍脱下,系在腰间,露出满身的绷带。
白君君涨红了脸,用手背按了按脸颊,上手开始拆绷带。
昨日的药膏早日浸入皮肤。一圈圈的绷带被取下后,露出红嫩的新肉,已经看不出被雷劈的焦黑部分。这也多亏了胡灵的灵力和郑姑的药膏。
脸上的伤倒是不很严重,只有额头和脸颊处受了伤。新生的红痕像是附在黝黑皮肤之上的胎记,倒是让胡广青更适合凶神这个名头了。
看见他的模样,白君君条件反射地抖了抖,但心里却不似第一次与他见面那般害怕。她想起的是雷劫之日胡广青挡在她身前的样子,低声道:“对不起……”
恰好胡广青察觉了她颤抖的样子,以为这样子吓到了她了,也低叹道:“抱歉。”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白君君先开口道:“胡大哥你说抱歉做什么,变成这样子又不是你的错,我就是习惯性地抖了抖。”
瞧白君君行动上并不避讳,拿着刷子开始上药,胡广青心中的弦也松了些,笑道:“但我这样子总归是麻烦了白姑娘,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话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似乎变得炙热,这西屋也好像小了许多,两个人就填得满满当当。
白君君慌忙低下头,老老实实上药。
胡广青心中想道,白姑娘对我这般好,在我面前又总是这么害羞,难道真应了小妹的话,她对我有所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