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办公室也是以前县衙所在地,津桥镇从古至今的卷宗都保存完好。如果吴家和黄家真的造过孽,卷宗不可能一点记载也没有。
江牧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吴易用在时任县丞期间,利用职权私自销毁对他不利的卷宗,让他们查无可查。
江牧望着天边若隐若现的星星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去查阅这些年的卷宗,看看能否发现异常。”
一清晨,天边刚刚露出一丝光亮,江牧便睁开了双眼,他看着头顶灰青色的窗幔,又侧头看向身旁。
邓尉趴在枕头上,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呼吸清浅,白皙的皮肤透着一点粉色,看着十分乖巧。
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唤,河岸边,早起的妇人们忙着浆洗衣物,棒槌声渐次响起。
“小尉!”江牧轻轻推了推邓尉的胳膊,昨晚他们说好一起去查阅卷宗。
“嗯?”邓尉思绪未明,闭着眼睛无意识地应道。
他自小嗜睡,沾了枕头便不想起,要不是江牧每日按时叫他起床,他都不知道上班迟到多少回了。
“天亮了,该起床了。”
江牧率先从床上下来,拿起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等他拾掇完,邓尉依旧窝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床上,凑近了说:“小尉,昨天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去查阅卷宗的嘛?你忘记了?”
江牧看了他一会儿,邓尉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着,黑黢黢的瞳渐渐聚焦,视线落在近在眼前的江牧脸上。
片刻怔愣后,他举起左手,看着手表上的指针,“还不到六点,再睡一会儿吧。”
说罢,双手揪住被子往脑袋上蒙。江牧反手挡住被子,一把掀开,“不许再睡了,快起来。”
在他的强迫下,邓尉不得不坐起身子,此刻他周身萦绕着怨气,鼓着腮帮幽幽看着江牧将他的衣服拿过来。
他现在收回昨晚的话还来得及吗?
江牧早已习惯了邓尉每天早上各种耍赖,见招拆招,反正邓尉斗不过他。
邓尉穿好衣服,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清澈的湖水,光明正大地听儿妇人们说了会儿八卦。
“我家那位昨天回来说吴县丞死了,你们知道吗?”穿着青色布衣的年轻妇人一边举着棒槌捶打衣服,一边跟旁边几位妇人说道。
站在石阶上拖拽床单的胖妇人接了话:“我也听说了,我们家隔壁人看见了,说是被人害死的。”
津桥镇前前后后就这么些人,一有大事发生,想瞒都瞒不住。
“真的假的?谁敢害县丞啊?”
胖妇人拧着床单说:“啊呸!什么县丞,吴老头卸任多少年了。再说就他做县丞那些年,咱们的日子不知多艰难,如今的下场是他活该。”
邓尉思忖:看来吴易用在镇上不受百姓拥戴呢!
另一个裹着头巾的中年妇人将洗好的衣服放在木盆里,单手抱在腰间,笑盈盈地说:“他之前不还惦记女婿手里的产业想要占为已有,后来没成,翁婿俩就差站在街头对骂了。”
“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天都看不下去,收了这些王八羔子入地狱受苦去了。”胖妇人手里的床单浸了水,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方才拖拽上岸,费力地敲打着。
。。。。。。
江牧端着早饭进门时,就见邓尉嘴角含笑,凝神看着河对面。
“看什么呢?”江牧放下餐盘,走到他身边,目光看向河边劳作的妇人。
刚刚的话题聊过了,她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八卦话题——老张家的猪是谁偷的。
江牧眉头一蹙:小尉何时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