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宁咬牙切齿地回应了她的阴阳怪调:若闲来无趣,我明日与陛下说道一二,把我手里差事分你一半儿。
槐夏身子激灵一下,搓了搓臂弯:免了,落雨有些冷。你守着,我加件衣裳去。
秋宁听着簌簌雨声,深感百无聊赖,侧身半倚阑干,虚离的眸子扫视着大殿内悦动的烛火光晕。
云葳在门后踟蹰良久,垂眸看着脚下被火苗拉长的飘忽倒影,脑海中一团乱麻。
臣回去给您取药膏,昨日做好了,没敢送。云葳沉吟良久,才扯出一个逃离大殿的说辞。
朕现在亟需的不是外用的伤药,你该清楚的。文昭立在床边没有动,语气轻飘飘的。
云葳紧了紧小拳头,终究斗不过心底的渴慕,硬着头皮回转身子,立在了离文昭数米远的屏风外。
今夜闲来无事,我就等着看,这不出五步的距离,你要用多久,才舍得迈步走近我。文昭在床榻的边缘落座,眸光虚虚地落在了身前,好似在凝视地砖,又好似只是放空。
云葳意外,文昭竟改了自称,这约莫是文昭第一次在她面前卸下全部的身份羁绊,淡然做此称。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交错纠缠,她有些分不清了。
文昭待她,可能与她对文昭的感情一样,真假混淆,自己也拎不出头绪来。
文昭此刻也是心神不宁,若云葳全然是被迫应付,又岂会把陈年旧事挂嘴边,大着胆子质问她?
可云葳的心如磐石,时常虚离淡漠,好似颇难与人亲近,遑论敞开心扉了。
五步的距离不过咫尺,咫尺却又何尝不是天涯?相识三载,彼此的猜忌提防,动辄不合时宜冒出来的君臣悬殊地位的规矩考量,便是咫尺天涯的例证。
臣也等一个答案,等一个真心接纳臣的人,接纳臣皮囊下的全部,虚伪,做作,任性,不安,执拗,疏冷,自卑,怯懦
够了!
文昭愤然起身,将云葳的话音打断:朕从未见过哪个人,诋毁自己头头是道,喋喋不休!
可臣便是如此,臣与您云泥之别。
云葳垂首盯着翘起的鞋尖,一双手的指尖写满不安,用力捏来捏去:年龄,阅历,出身,感情臣与您的差别太过分明,此生都望尘莫及。臣看您,好似人望月,美好却虚幻,不是吗?
她怅然轻叹,话音似濯濯清溪:清晖照万人,臣只是得沐月华的万千之一。事实是可望不可及,可心里却起了荒诞的贪恋,妄图将一轮冰魄据为己有,是臣肖想太多,是臣错了。
口气不小。文昭轻嗤一声,缓步走近了云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