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未央宫的人来报,说是二皇子下午时突然发起了高热,到这会儿一直都不见好。”
周廷彦立刻站了起来,冷峻的脸上立刻浮现一丝担心。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摆驾未央宫。”
在去未央宫的路上,周廷彦坐在轿辇上,漆黑巨大的夜就像要将这一行人吞没一样。
他心里突然涌出无限的疲惫。
才刚走进未央宫,就看到二郎所在的暖阁里,里里外外都站满了奴才,整个未央宫怕是都围着这个小娃娃转了。
他的视线落在摇床边上纤薄的背影上,眉头微皱,虽说天儿热,但夜里寒意重,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随口使唤了一个身旁站着的奴才:“再去拿件外衫来。”
美人听到声音,忽地转过身来。
眼圈红红的,一双杏眼里盈满了水光,她似突然就寻到了主心骨一般,慌慌张张地就跑过来扑进了宽大的胸膛里。
“皇上可算来了,二郎他……从下午一直烧到现在……呜呜”
说到最后,孟清瑜都说不下去了低声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地轻耸着。
周廷彦的心就像被一双大手使劲地揉了又揉,酸涩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用力地将怀里的人抱紧。
方才他还在想,这云贵人的死若是不能早日水落石出,恐怕朝堂上纷争不断,民心不稳,今夜又要耽搁一会儿了。
可这会儿,他却只恨自己不能更早些来到她身边。
他拥着怀里的小娇娇走到摇床边上。
看着孩子小小的一团,面色通红的躺在被窝里,没有半点平日的活泼与灵动,他的喉咙就像有玻璃渣子在刮一样,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他头一回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一种名为父子亲情的东西在无形中牵动着他的心。
偏偏怀里还有个美人在伤心不止。
他定了定心神,轻声劝慰又伸出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别怕,有太医在呢,二郎会没事的。”
孟清瑜哽咽着说不出话。
今夜太医院值班的两位太医都到未央宫来了,但是他们平日并不知二皇子的体质,这场高热又来势汹汹。
二皇子年纪又小,不好喂药,喂多少吐多少。于是太医们也只好让人用冷毛巾在二皇子的额头上敷着。再寻个温和些的法子施针,将身上的筋脉疏通,只盼着热能消得快一些。
若是二皇子得的是旁的病还好治些,偏偏是高热,一个不好就能够将人给烧没了。
到最后太医说的一句尽力了,将孟清瑜的半条命都给吓走了。
周廷彦只能先顾着安抚怀里的人,没功夫骂那两个没用的庸医。只让人在外头候着,若有情况发生也好随时进来诊治。
其实二皇子的热退了些,但还没完全退。只是两位太医,确实已经尽力了,再想不出什么旁的法子来了,这才说出了那句吓人的话。
今夜未央宫灯火通明。
孟清瑜执意要守在二郎身边,周廷彦自然是陪着她的。
只是她今日哭了这么久,若是这样熬一宿,身体肯定受不住。
周廷彦便想等人靠着他睡着了,再将人抱到榻上去歇息。
谁知她竟是一夜未曾合眼。
眼看着他又到了上朝的时辰了,只好仔细叮嘱几句。
“过会儿再去请张院士和许哲过来看看,待他们瞧过之后,便去歇着。否则只怕二郎还未出什么事,你的身体倒先跟着垮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