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钦巴日嘴唇哆嗦着,一颗心灌了铅水一样又沉又痛,他捏着怜枝的下颌,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马蹄声愈来愈响,伴随着夏人们的威武呼喝,烈火将暗夜照得有如白昼。
陆景策闭上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手指甲深深扎进手掌心肉中,俊雅面容上浮现出极度的痛苦与纠结的神色,陆景策睁开眼,凝重地望向沈怜枝:“怜枝。”
“跟哥哥走。”
“别犯傻!!”在沈怜枝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斯钦巴日时,陆景策终于克制不住朝他吼出声,怜枝被吓了一跳,步伐往后一挪……
这一挪如同匕首一般刺中陆景策的心,那一刻陆景策四肢百骸骤冷,他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嘴唇嗫嚅着:“你想好了…你想好了?”
呼喝声愈来愈近,火光冲天,怜枝环抱住斯钦巴日的手臂脱臼了般僵痛无比,“哥哥,你在说什么……来不及了,你走啊!!”
陆景策脸色白如鬼魅,他垂眸轻嗤一声,而后翻身上马。转过头,最后再深深地、沉痛地看了沈怜枝一眼。
“哥哥会回来接你的。”陆景策说,“你不该待在这。”
而也在这时,被冲天的愤怒与沉痛击打的头脑眩晕的斯钦巴日也在此刻清醒过来,终于有所动作——沈怜枝奋力拖住要翻身上马去追他的斯钦巴日,大喊道:“别回头,往前跑!!”
马鞭飞扬,肌肉精悍的汗血宝马头也不回地往深山中跑去,斯钦巴日挣开沈怜枝,捡起长弓朝那夜色中射了几箭,怜枝抬起头,看见他阴沉俊美的容颜被火红的光笼罩——
是斯钦巴日的人来了。
“大王!”为首的旭日干下马朝着斯钦巴日行礼。
“追!给本王追!”斯钦巴日指着陆景策离去的方向吼道,“挖地三尺也要给本王将那个奸夫找出来!”
“臣遵命!”
近百人策马奔向于都斤山深处,怜枝看着那一片火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有一只指腹粗砺的手将他的脸抬起,“阏氏,你错了。”
“我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你……”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啊!”
怜枝被大力摔在王帐之中的兽皮毯上,他想爬起来,却被斯钦巴日踩住了胸膛,那只革鞮用力地往下压,压得怜枝传不上气,不住地咳嗽。
他抓住斯钦巴日的脚腕,用尽全力地想将其挪开,可那只脚仍旧巍然不动,“斯钦巴日……放开…”
“你也配喊本王的名字?”斯钦巴日冰冷道,他不仅没收力,反而更用力了些,“再敢让本王听到这个名字从你嘴里冒出来,我就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