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推到在地的,或许就是与张玲珑一起册封的那位少使了。
竹忍瞧了几眼张玲珑,见他气度平庸,加之方才的举动幼稚且不识大体,心中对此人莫名多了几分嫌恶,便转了眸子不再看他。
今日的帝宴,除了将远方而来的各位将军之子汇聚外,还为着另外的事。
丞相的意思是,帝王巡游之时,最好有将门之子在侧才好,负责守护的公子须得是忠心耿耿、文韬武略——故而,选人不在多,而在精。
丞相代表着皇帝,先后敬了这十七位公子,辰让只负责坐在高殿,一句话也不必说,只随着众人举杯少酌就是——为防她年纪小、撑不住酒气,丞相特意给她准备的果酒,不想辰让却喝得痛快,一口便是一杯。
竹忍不由多看了几眼。
丞相本就颇多注意这位有着“百战百胜”称号的竹忍,此刻随着竹忍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皇帝的“海量”,当即脸色一变,冲张玲珑使了个眼色。
张玲珑会错意,又为皇帝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华自达气噎,此情此景却不便发作,只得视若未见。
一场帝宴,华自达交代了几日后比试所需的准备,便在辰让“咚”地一声趴桌声响中落了幕。
宴会之后,十七位公子都宿在了外臣居,因都住在一个大院内,诸位公子不急歇息,索性聚在了院内闲聊。
院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几个箭靶立在四周,颇有校场的感觉。这些公子们虽不经常过战,但内里仍流淌着为国为民奋战的热血,加之年少便见父亲操练,所以见此,他们便忍不住捡了自己趁手的兵器。
练手之余,也不免谈及方才的帝宴。
西边福将军的长子福琪梦先是笑道:“真是传闻不如一见,皇上竟做了一只被丞相护在羽翼下的雏鸟,凡事都交托给丞相便是,自己只顾饮酒与男宠就好了。”
此话一出,其他公子纷纷笑起来。
今夜,撩喜的窘状、张玲珑的庸俗以及皇帝酒醉的模样,都是他们发笑的缘由。
福琪梦本是地位稍次于竹忍的公子,见竹忍没有同旁人一般笑着,便凑过去问道:“竹兄在想什么?”
竹忍摇了摇头,不愿与他多谈。
来前父亲曾告诫过他,进了硕阳城要与其他人保持应有的距离,若想要家族兴旺,只需讨好皇帝一人就是,至于其他人,如果亲近过多,难免会遭到丞相怀疑。
丞相只手遮天,杀几个“心怀异心”的老臣算不得什么。
如今,立功之前,更要先学会自保。
他看向福琪梦,知道此人张扬狂妄,不可深交,此刻却也免不得被此人拖下水,毕竟今日之谈一旦传出,他们十七人,便都是“嘲笑”皇室之人。
他必须要将自己分出这脏水之地,遂指着远处的箭靶道:“过几日才要比拼,今晚夜长,福公子不如先与我比试一场如何?”
“哦?”福琪梦问道,“赌什么?”
福琪梦本以为这场比试不过是用来促进兄弟情义,原没有在意赌注是什么,便全由那竹忍做主,也算做个人情,谁知对方却道:“输了的人,从此以后要以皇上为重,不得妄言皇室与丞相。”
福琪梦脸色一沉。
他方才说的不过是玩笑,若这场玩笑放在先帝或者启帝,必是要重罚的,他自然不敢说,但如今新帝“软糯”,加之此处又远离后宫,他的这番放言便注定只是一场笑话。
谁知竹忍当了真?
福琪梦说道:“我自是一直以皇上与丞相为重的,何须以此做赌注?”
竹忍看他,目光满是认真:“但福兄要知道,有时候不仅心中有,口中也要有才是。”
福琪梦被这目光压得转了脸,急忙挥手道:“这赌注不算!换一个。”
竹忍也松了口,一笑道:“这只是我的赌注罢了,福兄的赌注自然可以换成别的。”
两个赌注?
那么输了的人,岂非惨到头了?
福琪梦一咬牙:“好!那么,我的赌注便是——输了的人要跪着在宫外爬足三圈!”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