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许久,终是看向辰让,他道:“皇上,我去北方,让娘交出染布的手艺。如此,张家虽有功,皇上却不必赏我位分,只许我陪你左右如何?”
“准。”
张玲珑远去北方的时候,辰让的帝撵缓缓随在其后,二人的距离越发地远,可他们却知道,总有一日,他们会再相见。
很快,民间开始出现彩色的布料,各县县令都在查找布料的源头,查到最后却不得不收手,因为布料的来源正是当今太尉府。
朝臣上奏,巡游的皇帝只像视而不见,并不处置。
久而久之,这事也无人管了。
而百姓,从一开始的只敢用彩布条系手腕,到最后正大光明地裁剪新衣,其中之变,不过两年光景。
当丞相与太妃一同在硕阳城内闲逛时,太妃突然感叹道:“总觉得,今日的硕阳城,很是好看。”
丞相问她:“哪里好看?”
太妃摇头:“说不上来。”
丞相沉吟,蓦然想起了当日他与皇帝闲逛的场景。
那时的硕阳城还满是粗布素衣,但如今……
他指了人群中的彩衣,问道:“你看,是不是像晚霞的模样?”
太妃恍然大悟。
“实然!”
与此同时,皇帝后宫的公子莫名其妙地“失踪”,没一年便跑光了,等太妃去搜查的时候,早已为时过晚——那些公子要么扮成小太监、小守卫,更有甚者扮成小宫女,浑水摸鱼地出了宫,竟无一人发觉!
显然,定是有人放水!
小苗子贼眼偷瞟,太妃便知是他搞的鬼。
“说吧,好端端的人,怎么全走了?还是带着包袱走的,怎么着,你要把皇上的黄金全分光?”
小苗子急忙叩首道:“奴才不敢。不瞒太妃,这其实是皇上的意思,至于那些公子包袱里的黄金么,也是张家大人送来的。”
他也是奉命行事啊。
太妃:“……所以,就只瞒着本宫一人?”
小苗子眼观鼻,没敢再说。
其实何止要瞒着太妃,连丞相那边也要瞒的。
毕竟皇上就快回来了,很多事,他也该“知恩图报”啊——当初在喜少使宫里当差,若非皇上给他指条明路,让他去找张良人,他又怎得今日之幸?
到底是要为皇上着想的。
太妃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个接一个的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她捂着气得发疼的心口,便往丞相府跑。
这皇宫,她不住了!
七华县。
皇帝的轿撵从北方行了一行,时隔三年,终于南回。
七华县依旧如前,可百姓的衣物却是彩色纷杂,看上去热闹极了。
辰让在小摊前拿起一个面具,放在自己面前,晃了晃脑袋,道:“你看,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对面戴着面具的人,一片木然。
辰让摘下面具,问他道:“老不死,你到底高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