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雪,还有北方的人。
她遥遥指过去,缓缓说道。
“在那里。”
而今的北方。
雪色早已褪去。
过了端午,便是夏日的开始。
只有在夏日,北方的天才会如硕阳城一般,温暖而又干净。
山林之中,一人骑马射箭,追着前方的兔子。须臾,那一箭便射在兔子的前方,兔子瞪着一双红眼睛,耸着害怕的小鼻子,好不容易停在了箭头处,拔腿就往另一侧逃!
射箭的人追过来,弯腰捞出地面的箭,又继续追兔子。
一而再、再而三地断兔子的前路。
后来,兔子四腿一伸,躺在地上不跑了,露着肚子装死。
那人伸了箭羽戳它肚子,兔子不为所动。
随后丢来一根萝卜,这才翻身起来,哼哧哼哧地咬萝卜。
远处,一身红衣的张翠翠冲着这边挥手,笑道:“小灯儿,你爹做好饭了,快来!”
下一瞬,兔子嘴里的萝卜被抢走,自己也被拽了脖颈皮,随着马背上的人一颠一顿、一碰一撞地回了家。
等回了小院,张玲珑将撞树撞地七荤八素的兔子丢在地上,进屋洗手。
张翠翠拿出一根新的萝卜,凑到兔子嘴边喂,一边喂一边道:“可怜的小兔子,难为你做活靶子了,天天睡不好、吃不饱,还要被人打,真是可怜。”
说着,她看向屋内,有意提高声音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硕阳城里可热闹了,皇上的后宫满满当当的全是好看的男儿郎,都说乱花渐欲迷人眼,说实话,你娘我也想去看看了,你想不想去看啊?”
屋内传来张玲珑烦闷压抑的声音:“娘!”
“叫魂呢,我跟兔子说话,碍你什么事?”张翠翠借机走到门口,喝道,“你说你,好歹从前也是帝夫,现在也还是良人,你媳妇都将绿帽给你戴满了,你还不急不慢地在这里遛兔子?”
“我没遛兔子!”张玲珑道,“我在练射箭!”
“还不一样?”
张翠翠将兔子抱起来,道:“你啊你,等你练好了再回去,谁还记得你?谁还用你保护?说不定,她还看上那个什么落二灵了,也封他做了帝夫呢?”
张玲珑:……
他将脸上水珠一擦,翻身上马,饭也不吃了。
张翠翠见他往南走,挥手道:“小灯儿,见了儿媳,替我道声万岁万万岁啊!哈哈。”
张丰年从屋里出来,闷声说道:“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暇开玩笑,既然硕阳城危险,你又何必日日逼他回去?”
张翠翠看他。
“你懂什么?有时候,无论如何,都是要共患难的,只有共患难,日后才能共富贵。”
张丰年叹道:“可,逼他太过,也不好。”
张翠翠拍了拍他的肩,道:“这几个月我将小灯儿调教得不错,不仅能杀鸡了,还能杀你呢,等回了硕阳城,起码不会是累赘。”
张丰年:……
“你说我是累赘?”
张翠翠点头:“是啊。你才知道?”
张丰年:……
他转头进屋,本以为他要生气,谁知扭头便端了菜出来,冲她扬了声道:“饭好了,还不来吃?”
张翠翠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