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堂本树推至舞台下的徐予,随着他说出“第六天魔王”时,满是鲜血的身体竟是又僵直着重新站了起来。
被洞穿的心口依旧在汩汩流血,更是在内里的衬衫上不断晕染开大片大片的暗红血花。
环绕在其身的人皮斗篷,似乎察觉到了堂本树的可怕,那一张张原本要挣脱“囚笼”的狰狞面孔,竟开始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一个个开始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有的鬼脸开始飞快后退,似乎要逃到这件人皮斗篷的深处。
有的鬼脸似乎要破釜沉舟,使出全部的诅咒开始挣脱人皮斗篷的束缚,以至于整个斗篷不断凸起、凹陷,在激烈的撕扯当中出现斑斑裂痕。
更有甚者,则是目光贪婪地看向了徐予本人,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徐予!徐予!”韩成连声大吼,言语里满是焦急之色。
看着眼神恍惚,整个人如同傀儡般的徐予,韩成忽然有些后悔。
如果在门口发现楼层大乱时,自己能提前想到多拉几个人一起出来的话,或许现在的局面就不会如此被动。
徐予的情况,宁丰也跟自己说得很清楚。
对能力无法认同,对身体无法认同,活在双生人格自我牺牲的内疚惭愧之中。
宁丰放心自己,才让自己带着徐予去找绵羊匠师。
自己却搞砸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
韩成紧咬着牙冠,开始凝聚全部的诅咒和诡域的力量,不断冲击这股莫名束缚自身的诅咒。
一时间,偌大的浮屠森罗庙内,每座庙门均是“砰”的一声打开。
代表幽冥地府的各类神像,眼眸逐渐开始“有神”,所有的诡僧和诡道跪在蒲团上敬香、念经、祭礼,虔诚之中更是透着些许狂热。
香炉中,比手臂还要粗的线香燃烧起大量的青烟,更是融合着韩梦诡域的血污,让整个森罗庙越发的多出一抹属于阴冥的诡异之感。
声声邪祟的经文如同纽带,逐渐笼罩韩成全身,更是在他的皮肤上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墨色经文。
“韩梦!”韩成用死生契阔沟通自己的爱人:“我不相信堂本树的能力可以毫无破绽。任何强制性发动的诅咒,必然具备极高的风险。教父如此,艾泊涅如此。但是很显然,堂本树并没有承担风险!”
韩梦也是明白人,看着徐予一点点走向舞台,不由凝声道:“你是说……我们被束缚全身,不单单是因为堂本树的‘歌舞伎剧本’,还因为他用了某种手段!”
“没错!”韩成声音越发森寒:“我们是在打碎他舞台上的松树屏风后,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或许……韩梦,你清楚我的能力,我要赌一把!按照这个堂本树的恶趣味,我大概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韩梦细细听着韩成的打算,努力不让堂本树看出破绽。
但饶是如此,在听完整个计划之后,韩梦还是犹豫了几秒。
但很快,她便下定了决心,眼眸中隐隐泛起一抹红光。
同时,在堂本树感知不到的浮屠森罗庙的核心位置,那座血池孽镜也开始一点点转动角度,逐渐……朝着某一个角度对准。
堂本树自然不知道韩成和韩梦有什么计划,但是在看到韩成身上的诡异经文时,向来谨慎的他已经察觉到一丝端倪。
于是,歌舞伎舞台剧的背景乐开始急促,仿佛是响应着“第二场”剧目的演出。
形同傀儡的徐予一步一步重新走上了舞台,他的伤口进一步的撕裂,如同失控的水阀,滚烫的鲜血将衬衫浸透之后,更是“哗啦啦”的将脚下的木质地板染成一片鲜亮的红色,然后顺着地板的缝隙一点点流淌到了堂本树的脚下。
“对了!对了!”堂本树手中的女人面具逐渐变化成了一只黑色的狰狞恶鬼。
那恶鬼双眼如铜铃,獠牙如虎豹,额头更是生有一对犄角,那夸张到几乎裂开到耳边的笑意,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怨恨之色。
堂本树手一招,声声如鬼,阴森回荡:“被第六天魔王蛊惑的人,自愿成为魔王的人偶。为了取悦魔王,他将亲手弑杀自己的同伴,以同伴的心脏作为恢弘祭礼的最佳补品!”
声落,徐予全身发出一阵骨裂之响,然后扭曲着身体,一点点“看”着韩成,微微张口的嘴角吐出满腹的黑色怨气。
韩成和韩梦同时脸色一变。
果然,堂本树操纵徐予来攻击自己。
如此一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自己、韩梦和徐予之间,一定会产生不易修复的裂痕,这种裂痕如果被发酵,必然波及宁丰,这对俗民同盟的团结可不利。
念及至此,韩成的杀气更加蒸腾。
不知为何,他驾驭的五官诡手上,此时已经浮现的白鹤童子、黑虎将军、阴阳司公、增将军这四张面孔,突然齐齐出现暴怒的情况。
隐隐的,就在诡手的最后一截上,一抹如同面部的轮廓开始隐隐生成,并出现一抹蓝色。
这一切,被堂本树看在眼里,毒蛇般的眼神多了一抹忌惮:“第六天魔王的使者啊,还请快快举起屠刀,让作为第六天魔王的信徒,见证你的神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