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前,乔岩接到信访局局长王洪刚的电话,说蔡小虎的老丈人赵光明又去上访了,这次去了中央。
接到这个电话,乔岩不敢大意,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上午,已经安排驻京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准备接访,我今晚连夜上去。”
这种事情,不应该把电话打到他这里,而是走相关通道妥善解决。乔岩没权力指挥信访局局长,但丁光耀还在开会,当机立断道:“王局长,赵主任的事情还得麻烦您多费心,以安抚为主,妥善解决,随后我和丁书记汇报情况。”
王洪刚叹了口气道:“乔主任,事情是我的事,但不好解决啊。行了,我尽量吧。”
上次赵光明到省里上访,丁光耀训斥了王洪刚,责令他把人立马接回来。这才安顿了几天,又开始活动了。
这件事,几乎无解。赵光明觉得蔡小虎冤屈,还试图在宣判之前能捞出来,可事实清楚,他也认罪,绝不可能翻供。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赵光明就要不懈努力,继续上访。信访局工作人员也只能安抚,给不了什么承诺。
蔡小虎的案子是乔岩办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他甚至想亲自去见见赵光明,这么做又觉得不妥,好像自己做错什么事似的。
至于丁光耀,更不可能见对方,涉及县委尊严和脸面问题。你女婿犯了错,本应他自己承担,你在这儿瞎闹什么。
作为一个老干部,也是经历大风大浪之人,个中情由他都明白,如此胡搅蛮缠,要的就是县里的态度。
丁光耀会给他态度吗?
正寻思之际,楼上传来一阵嘈杂,这是散会了,乔岩连忙下车等候。很快,丁光耀下楼了,径直钻进车里,驶离县委大院。
不知道今天下午的会议开得是否成功,从丁光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始终保持一副面孔,高深莫测,捉摸不透。他的隐忍力超乎想象,即使江国伟在常委会上如此大不敬,都能平静如水,镇定如山。
丁光耀表面看似文人气息浓厚,谈吐举止优雅谦虚,给人以弱不禁风,老实淳朴之表象,实则绝不是好欺负,易服软的善茬。只要他认准的事,就是有再大阻力和困难,都要想办法实现或达成。别人的意见只是参考,丝毫不影响坚定的执行力。而且做事果断决绝,以快制人,绝不拖泥带水,以绝后患。
想要通过强权强势让他妥协,绝不会轻易服软,反而你越强大,他越坚硬,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按理说,他一直在机关工作,没有到基层历练过,有些东西不通过长时间的积累是出不来的。与世俱来的性格是一方面,还有种可能,就是跟随领导时间长了,有些行为和思维在潜移默化中习染,在察言观色中模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乔岩更相信后一条,他虽然跟着丁光耀时间不长,有些行为举止已经在不经意间学习。学到了很多以前没见过,没人教的东西。这种成长历练,远比在纪委要快很多。
“那边都对接好了吗?”
乔岩微微侧头道:“都对接好了。”
丁光耀靠在座椅上,眼睛微闭,神情憔悴,略显疲惫。一天三个会连轴转,身体再好的人忙活下来也受不了。见他不说话,乔岩趁机将赵光明上访的事及时汇报了。
丁光耀很长时间才道:“你给海平书记打给电话,让他亲自盯一盯这件事,妥善处置。”
这应该是丁光耀妥协的结果,他不出面,让李海平出面已经代表了县委的态度了。赵光明再胡搅蛮缠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一个半小时后,抵达康庄机场航站楼。乔岩叫醒熟睡的丁光耀,下车提着行李箱冲在前面进入VIP通道,内心忐忑不安,生怕出洋相,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享受如此高规格待遇。好在有引导员指引,进入独立休息区,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原来,果真有VIP中P。VIP休息区偌大的空间内,铺着高档地毯,摆放着一排排柔软舒适的沙发,有专门的服务员周到服务,大众候机厅和这里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除此之外,在二楼还有专门的贵宾房间,里面的布局和酒店相差不大,沙发,电视,大床,卫生间等等一应俱全。能够享受此待遇的,非富即贵。当然,以丁光耀这种级别,还达不到如此标准,自然是关宏志来安排买单。
半个小时后,俩人走VIP通道登机。乔岩将丁光耀在商务舱安顿好后,折返回经济舱。晚上八点十分,落地浦东机场,到了出口就看到梁航站在那里挥手。
一行人乘坐商务车行驶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来到位于松江区的佘山森林公园,在一处高档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关宏志和一个男子在门口笑脸相迎。乔岩仔细一看,发现那男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猛地想起在关宏志的庄园见过,叫宋文琦,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叫他宋老师,难道也是个富豪?
说话间,车子停稳。宋文琦主动上前一步,等丁光耀下车后赶忙伸出手,热情洋溢地道:“光耀兄,辛苦了。”从称呼判断,俩人应该是老相识了。
当乔岩出现时,宋文琦先是一愣,扭头看着关宏志,关宏志笑着道:“上次见过,乔岩,现在跟着丁书记。”
宋文琦恍然大悟,握着手言不由衷道:“乔岩,我记得你,印象很深刻,后生可畏啊。”
在丁光耀面前,乔岩有些放不开,道:“宋老师,很高兴再见到您。”
丁光耀投来异样的眼神,关宏志和宋文琦哈哈大笑,走进了奢华阔气的别墅。
这栋别墅临湖而建,通体玻璃钢外型,在灯光的照射下,时尚而气派。里面更是尽显奢华,硕大的水晶吊灯,金色的洛可可装修风格,摆放着的每一件艺术品都让人叹为观止。远比关宏志的“土味”装修风格强了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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