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瑛一晚上几乎没有睡踏实,此时伤痛又发作,困顿不堪,只想找家客栈好好睡一觉。
“住店去吧?”
“住店?”陈洛清摆手摇头,搅醒卢瑛的美梦:“我们的钱已经不允许我们再住店挥霍了。我们今天就需要租房。你知道该怎么租吗?”
“你说啥……大小姐,你以为租房是件很简单的事吗?”卢瑛困倦腿疼,听到陈洛清想当然,难免有些焦躁:“要先去城衙户建署看租房通告,如果没有合适的房子租我们人生地不熟地一时还难打听。就算有,还要看房,验屋,和房东签契约。甚至有的房子连床都没有,有的房东还需要第三人作保。今天怎么可能干得完?”
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难啊……陈洛清自忖,嘴上没有反驳,稍微沉思后问道:“假设我们今天没能租到合适的房子,又没钱住店,有什么地方既不收钱,又让我们待着?”
“有啊,大街上呗。”
卢瑛本是呛声发泄,谁知陈洛清听了果断点头:“好的,你坐在大街上等我,我去找房。”
两人到城门口时,天已全亮。永安不愧为坐收渔盐水路之利的大城镇。清晨这个时辰城门就车水马龙了。有人赶炭车进城卖,有人从临近小镇运酒来,有人把布匹挑出去卖到村落,有人背着包袱来去匆匆……
还有人扶着瘸子,想找不要钱的歇脚地。
“嗨,我就随便找个树荫坐底下得了。再摆个破碗,说不定我还能赚点。”
“这怎么还能赚钱呢?”听到能赚钱,陈洛清眼睛亮了。她没有听明白卢瑛的意思。毕竟卢瑛所说的那个场景,她听过没有见过。
“这不要饭吗!”
“要……不行!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更不可乞讨。”陈洛清弄明白了,然后断然拒绝了卢瑛的玩笑。这么一说,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不愿让卢瑛真的在大街上坐着。可是囊中羞涩,她听说租房要压三个月租金,深怕手上的钱不够。卢瑛的腿需要静养,是真的不能再折腾,一定要早点安顿下来。
卢瑛看她迟疑纠结,猜得到她心思,适时递上台阶。“你看见那家茶馆没?”
“茶馆?”陈洛清顺着卢瑛所指望去,看见一家小店正在打下门板,里面放了八张方桌和许多高低不同的椅子。
“那种小茶馆,买一杯最便宜的茶三文五文,让坐一天。我就到那等你。”
“那行!”陈洛清赶忙从钱袋里数出十文塞进卢瑛手里,嘱咐道:“别饿着,再买块糖吃。”
“行了,别管我了。”卢瑛失笑:“钱袋放好,别让人摸了。祝你成功。”
就这样怀揣着家当和卢瑛的祝福,陈洛清一路问路找到了城衙户建署,然后顺利找到了租房卖房公告栏。
“还真有租房的!”此时栏架前没别人,陈洛清从容地认真地看过一张张贴在栏板上的租房信息。
“南星路,三进三出……这太大我租不起。东云路,两层带商铺……怎么都这么大啊。”陈洛清对永安城的具体道路没有概念,只看房子大小就可以刷掉大片。“北斗街……这里街名挺有意思的。前后大院带……哎,都租不起……”
她一口气还没叹完,身旁突然有个声音,是那样及时雨似地浇向陈洛清的焦愁。
“姑娘,你租房吗?”
“租啊。可是这里贴的房子都太大了,我租不起。”陈洛清见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矮胖黝黑,脸上憨厚,一副乐于助人的摸样,便如实说出自己的困难。到了永安城,她也不再用章洲土话,只是讲话时稍微遮盖,揉进一点章洲话的吐字,听起来不是典型京城口音。
“你不是本地人吧,你好多人住啊?”
“两个。”
“那租两间房子就行啦。这里的房子都是好大的,不适合你啦。我正好有房子要租,你要不要看看啦?两间正屋,还带间小院子。离正街就两脚路。”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陈洛清重新燃起希望,用力点头,不由地就学起男人的永安方言:“好啊好啊,带我去看看啦。”
男人带着她走走绕绕,又回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男人开锁推门,请陈洛清进去看房。房子确实很合适,两间屋子不大不小,带了小院子,茅房厨房齐全,家俱床铺虽简单但都过得去,光照还好。陈洛清很是满意,小心翼翼地问了价格。
一日十文,一季一交,压一季房钱。
陈洛清大喜,这是她现在能够负担得起的价格。她当即拍板,要租下男人这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