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松也就不客气的接上,说:“没问题,但光支烟肯定不行的,到时候至少要摆一桌子吧?”
华子建笑呵呵的:“一定,一定,那尉迟书记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嗯,没什么了,就是昨天冒犯你的那个武队长啊,嘿嘿,是我一个亲戚,所以昨晚上电话就打到我家里了,我怕影响华市长休息,当时就没给你电话。”
华子建算是明白了,难怪这个武队长可以那样的嚣张,也难怪龙经理到处反应都没有效果,病症原来在这里,有一个专管人事和公检法的书记在,谁敢把武队长怎么样。
华子建当然也不能因为之间小事就和尉迟松翻脸的,官场里的权谋争斗,制衡与反制衡才是核心,不到万不得已,在没有触及到己方核心利益的时候,谁都会道貌岸然,没人愿意撕破脸皮,把自己完全的晒在阳光之下,机关里面机关多,躺着也会中枪,何况是站着的华子建。
所谓的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其实是一厢情愿,高调做事的人,根本就低调不了,机关里哪一个人是低智商的,没有人愿意碌碌无为,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利益,人的天性在于追逐利益,利益有四种,自己的,别人的,共有的,未知的,自己的利益,当然是不许他人侵犯的,别人的利益,那是可以挖挖墙脚的,面对共有的利益,就是要以最小的代价,让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最大化,当然也可以让别人的利益最小化,想独吞共有利益的人,一定脑子出了毛病,至于未知的利益,那才是最考验人的,强者与弱者,智者与庸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未知利益的追求,能在机关里脱颖而出的人,都是强者和智者。
华子建当下里也有自己的利益,他需要坐稳屁股,建立人缘,积累威望,增加资历,多做实事,他的利益诉求不大,应该没有涉及到他人的利,可是,在面对像武队长这样的人的时候,华子建从心理上本来是想有所动作的。
但现在华子建不得不考虑一下了,他不能和尉迟松因为这件事情就结下矛盾,从尉迟松今天的态度和表情看,这个武队长对他还是比较重要的,所以自己要收拾了武队长,或许就真的触及到了尉迟松的利益和底线,这很不合算。
华子建就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说:“这样啊,呵呵呵,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啊。行,我知道了,我昨天还扣了他的工作证呢,一会你打电话让他来拿走。”
尉迟松看看华子建,知道他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很亲密的在华子建的肩头拍了一下,说:“谢谢啊。”
“这有什么好谢的,根本就是不足挂齿的一件小事。”
两人都客套了几句,华子建才摆脱尉迟松,到冀良青办公室去了。
冀良青的秘书小魏一见华子建来了,像是他和华子建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的,很客气,很热情的站起来招呼:“华市长要见冀书记吗?我马上进去问问,看有没有时间,对了,水我就先不泡了。”
华子建对这个魏秘书没有太多的好感,但他也不想得罪这个人,就说:“先不泡了,万一书记有时间见我,泡上也是浪费。”
魏秘书说:“好好,华市长你先坐一下。”
秘书小魏进去没两分钟,就热情的出来对华子建说:“书记在里面等你,华市长请进。”
华子建也没有多说什么话,整一整衣衫,理一理头发,跟着小魏到了冀良青的办公室。
冀良青笑着站起来,一面指指沙发,说:“坐。”一面自己先一屁股坐了下来。
华子建也在沙发上坐下,稍微的客套两句,就转入了正题,就把这次到省城要款的事情给冀良青做了汇报。
冀良青一听马上就能拨款,表现的也是很高兴的,连连说:“好,好,好,子建同志的能力就是不一样啊。”
其实在冀良青的心中,养殖款要回来的政治意义要比实际意义大很多的,他把这次华子建的要款看成了另一次的对庄副市长的打击,而且是显而易见的打击。
你一个常务副市长,这笔款子要了快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要回来,人家一个刚来不久的副市长却轻轻松松的要了回来,谁听了这个情况能不联想到你庄峰的愚笨呢?
冀良青就笑了,冀良青这个人啊,他不但官威十足,还举止威严,颇有长辈风范,但老谋深算,玩弄权术,城府极深。
政治这东西,是地域性特征明显的产物,新屏市的人向来有热衷高调喜欢作秀迷恋功名的传统,冀良青坐上了新屏市的一哥位置,自己弹笑间已经将新屏市的政坛搞定。当前的情况是,各个部门的一把手大都被自己换了自认为可靠的人,即使应该多一层人心隔肚皮的思虑,但大方向自己还是把握的住。
可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新屏市还有一个常务副市长庄峰在,此人善于钻营,颇有见缝插针的本领,只可惜时运不济,形势误人,让他功败垂成,这些年一直没有登上市长的宝座,要是他坐上市长了,那才是自己的心头大患。
如果说自己是和风细雨的太极高手,庄副市长就是隐藏至深的阴谋高手,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小李飞刀。对,他就是时刻躲在暗中伺机而动的暗器高手,从不正面出手,总在暗处发招,不发则已,一发必定直取哽嗓咽喉。他要的就是一刀封喉,一招致命!
冀良青心中感叹,这个庄峰啊,要是生在古代,必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成为一代枭雄。但现在好了,现在新屏市出现了一个华子建,通过自己对他的观察,华子建有高人一等的眼光,还有感叹人性的复杂,只通过最近和他关联的几件事情就能看到华子建冰山一角的能力。
诚然,冀良青为人是喜欢玩弄权术,但也必须承认,他在政治上的眼光有独到之处,毕竟他有高屋建瓴的起点,能不依不靠的在北江市新屏市占据独一无二的位置,他本身自然也是有过人的才能,他看出了华子建的潜力,他就想要用华子建来施行自己对庄峰的围剿计划。
当然了,冀良青还是很小心的,让华子建来要款,这只是第一步,这一步只是象棋中的开局,围棋中的定式,这一步走好了,华子建就必定会为我所用。
因为对庄峰这个人,冀良青太熟悉,太了解了,华子建抢了他的功劳,抢了他的脸面,他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要是他能有那样的博大胸怀,他就不叫庄峰了。
那么接下来的棋路应该是这样的,庄峰会在谁都无法预料的时候对华子建发起进攻,而华子建呢,他就被迫的要接受庄峰的挑战,他斗得过庄峰吗,毋庸置疑的说,他斗不过,因为这里没有他华子建必须的天时,地利,人和。
在这种艰难危机的关头,他华子建就只能来投靠自己,不然怎么办呢?靠全市长吗?靠得住吗?全市长要是真能压得住阵,也不至于在新屏市的政府让庄峰一枝独大。
所以在华子建汇报完之后,冀良青的笑容是真诚的,也是毫不掩饰的:“哈哈哈,好啊,好啊,不愧是华子建啊,你为新屏市做出了一个大贡献啊,那些养殖户应该感谢你,我们的领导也应该感谢你,我自己也要感谢你啊。”
华子建到让冀良青的这一通夸奖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些年来,华子建很少听到这样的夸奖,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夸奖别人,别人给他的都是奉承和讨好,有的献媚之词夸张到了极点,听着都起鸡皮疙瘩,但华子建还是忍受了,他唯独是很少听到冀良青这样的表扬,所以现在有点难为情了。
冀良青看出了华子建不好意思的表情,依然哈哈的笑着说:“是不是我让你不好意思,好,那我就不夸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