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预想过一万种跟迟珩重逢的场景,却没看想到会是这样,在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的时候,瞬间血液凝固四肢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迟珩,他竟然提前出狱了,当年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寰宇的总裁,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点名要自己来,是想……见她,还是想……报复她吗?“怎么?姜律师,六年不见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可是还记得你呢,多亏了你,劝、我、认、罪。”迟珩淡淡笑着,故意把认罪两个字咬的很重,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姜妍是高律一手带起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迟珩的身份,话说到这份上算是全明白了。“不客气。”姜妍回过神来,硬着头皮笑笑,心虚得低下头不敢看迟珩的眼睛。是报复。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没想到这么快竟又见到了,六年的时间,过得真快,好像那些事都发生在昨天一样。曾经山盟海誓的爱人,再见,却已是仇人。姜妍眼眶发酸,狠狠咬着下唇,不肯让眼泪滚落。“这位怎么称呼?”迟珩不再盯着姜妍,反而转头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高律。“我姓高,你可以像他们一样称呼我为高律。”迟珩点点头,淡淡瞥了一眼姜妍后才道:“高律,你是否能回避一下,我跟姜律师也是老熟人了,合同上的事情我觉得跟她谈足以,我可是见识过你们这位姜律师的业务能力。”“没问题,小姜,你好好跟迟总谈啊,我就先回去了。”高律说完逃也似的走了,当年迟珩的庭审他也在场,如今两人重逢那气压简直跟修罗场一样,他惹不起寰宇总裁的身份,只能把一切寄托在姜妍身上了。会议室里只剩下姜妍和迟珩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但好像又都开了口,她只觉得内疚的声音振聋发聩。司雪柔自那件事以后连升三级,现在已经调到外省的三甲医院当院长去了,更是直接切断了跟她的一切联系,当年经历过这件事的人走的走跳槽的跳槽,姜妍找了六年的证据,一无所获。她犹豫半天,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好好解释一下:“阿珩,当年我……”“当年?”话刚说到一半迟珩就直接打断了她,一双漆色眸子直勾勾看着她:“不如聊聊当下?姜律师当初为了一份证据能忍着恶心跟我上床,我倒想看看如今你为了一个订单能做什么。”他说完轻轻拍了拍手,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助理立刻送了一份文件过来。“合同在这,只要我在上面签字,寰宇未来三年的法务工作就是你们的。”姜妍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又看了看迟珩,她知道,这是有条件的。“迟总想让我做什么?”“跪下。”迟珩看着姜妍淡然的样子,心中不免怒火更胜,她凭什么这么满不在乎,她凭什么可以这么践踏他的爱?姜妍顿了一下,僵直了背,会议室外面围了一群看好戏的人,她知道这一跪是她欠迟珩的,但跪了他也不可能会放过她。“阿珩,当年的事是我错了,你想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但律所没错,你如果不想看见我,我可以让别的律师来谈,总之不要牵连到律所好吗?”“姜妍!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在这里跟我讲条件?凭你那点床上功夫吗?”迟珩冷笑一声,一脸的讥讽,他还记得那年姜妍许下的生日愿望,没想到不过是个笑话。姜妍无话可说,会议室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没人阻拦,显然迟珩是故意让她出丑。她咬了腰牙,慢慢屈膝下去:“好,我跪。”“迟总,这样可以了吗?”姜妍拿起文件朝着迟珩面前递过去,却被一把打飞。“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姜律师还年轻,积极认错,也许还有机会让我轻点报复。”当年的话再度提起,姜妍的身子一僵,眼角忍不住滑出两滴泪来。迟珩垂眼看她,倏地,他抬手扯了下领带。他觉得心口发闷。“求迟总高抬贵手,我知道错了,我错了。”姜妍的姿态放的很低很低。沉默。姜妍能察觉头顶视线如炬,可她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想看到他眼底的厌恶和嫌弃。她深深低下头,等待着他的审判。半晌——“姜律师的姿态放的还真是低,既然五如此,跳一曲脱衣舞吧。”姜妍刷地抬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迟珩。后者似笑非笑,眼神如同结了冰。姜妍的脸色刷地就白了下去。她攥紧了拳头,果然,迟珩是懂怎么刺伤她的。姜妍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她跟外婆相依为命,十八岁那年外婆因为年纪大了终于病倒。外婆在医院躺了三天,姜妍联系不到司雪柔,为了救外婆,她不得不求助她那个刚离婚,就把小三和私生女领进家门的人渣父亲。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姜盛哲用冷漠讽刺的目光看着她,然后说,“你不是一直觉得你苏阿姨是个脱衣舞女郎,上不得台面吗?想让我出钱救那个老太婆,可以,只要你明天在玥玥的认亲宴上,当着众人的面跳一支脱衣舞,我就给你钱!”而她为了外婆,只能咽下屈辱,在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姜玥的认亲宴上,当众跳舞。当时参与认亲宴的宾客的目光和嘲笑,几乎将她淹没。也是从那以后,姜家大小姐轻浮低贱的名声传遍江城,而姜玥则因为乖巧纯善,成为了众人交口称赞的对象。她当时忍着屈辱跳完了那支舞,然后让姜盛哲给她钱。而姜盛哲,掏出一摞现金,就那么砸在她的脸上。满堂的哄笑声像一张网,罩在她头顶,让她喘不过气。那是她人生中最灰暗,最绝望的时候。是迟珩突然出现,给她披上外套,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离开。他当时脸上的担忧和心疼,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依旧让人动容。他就像是一束光,在那一瞬间,驱散了她心底所有的阴霾和寒冷。可是现在,给予她光明的人,反手将那些痛苦和屈辱朝她狠狠砸过来。姜妍身子发颤,喉间干涩得厉害,“迟总,抱歉,我不会跳舞。”迟珩轻飘飘笑了下,“是吗?我怎么记得,姜大小姐跳得还不错呢?”他伸手从西装内兜里掏出钱夹,打开将里面厚厚的一叠现金全取了出来。啪,砸在姜妍脚边。“够不够?”姜妍瞳孔轻颤,他在拿钱羞辱她。和当初的姜盛哲一样!见她站着不动,男人薄唇微掀,笑容更冷。“怎么,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