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洛越姑娘。”百草铺的小学徒邓二喜早就认识了洛越,一见她进门就笑着寒暄,“今儿又要卖什么奇花异草啊?”
洛越把背篓往柜台上一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今天草药的价格可以更低一点,我想请你帮个忙。”
“哎,您可千万别。”邓二喜指了指大堂牌匾上的那个乌黑的“药”字,正色道,“咱们百草堂将这枚药字印传承百年,自愿受通天阁约束,从来都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可不能在今天坏了规矩,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洛越也抬头看牌匾,放低了声音问道:“不遵守规矩会怎样?”
邓二喜咽了口口水,左右各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经过才放心开口:“听师父说,是会被仙家找上门的。我们做灵药生意的,免不了要和这些走大道的地上神仙打交道,这才得了通天阁的赐印,要是一般的中药铺子,可不敢收你这筐药材。”
话音未落,一杆秤就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他的肩头。
邓二喜吃痛地叫出声,转身就看到了一位眉发皆白的老翁,立刻蔫了脑袋,低头叫了一声“师父”。
“就你闲话多,今天的玉檀药捣了吗?”
老翁面上无甚表情,语气也平淡,邓二喜却感觉脊背发凉,手心隐隐作痛,立刻应声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弟这就去。”
看着邓二喜仓皇离开的身影,洛越心生惭愧,对老翁解释道:“是我执意要打听这些的,不怪二喜。”
“管不住自己的嘴,就该罚。”老翁把手里的称摆放到了柜台上,不卑不亢地问道,“仙子是来卖草药的吗?”
洛越赶紧借坡下驴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本来想请二喜帮个忙,教我辨认这些草药的功用……”
老翁看了她一眼,伸手捋了捋自己长长的白须,“若仙子不嫌老头子年迈无用……”
“不敢不敢。”洛越听到有戏,便从善如流地从玉牌中取出纸笔来,“您老要是愿意赐教,那是再好不过了。”
“老朽不如二喜,从不肯做无用之功,收取仙子手中这根玉管竹毛笔作为报酬,如何?”老翁抚须问道。
洛越微笑道:“这好说。”
洛越离开百草铺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老翁看着柜台上放着的毛笔,将邓二喜叫了过来。
“师……师父。”邓二喜垂着脑袋,怯怯叫了一声。
“成日蔫头耷脑的,像什么话!”老翁拿秤点了点少年的背,见二喜浑身颤抖了一下,又心有不忍,放缓了语气,“拿着那支毛笔,以后便用它抄写药经。”
邓二喜一听师父没有翻旧账教训自己的意思,连连点头,一手捏着那根玉管竹毛笔,一手抱着几本药草典籍就往后院去了,跨过门槛时脚抬得低了些,连人带书摔作一团。
怕师父再有责罚,他忙把药典捡起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老翁看着邓二喜的背影,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傻孩子,你能不能开窍就看这次机缘了。可别像老头子我,一辈子只能当个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