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妮拿来药粉,替他细细抹上。药粉有些冰凉,随之来的又是火辣辣的疼。阿瑜咬牙忍着,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
娘子这是在关心他呢,疼点有什么关系!
距阿瑜到家已经有半月余,他腰腹上的伤已经好全,背上的伤却是总不见好。
陈晓妮平日里一直挂念着他的伤,睡觉都要他趴着睡。可他偏偏不听,每回睡觉非要搂上她才肯乖乖睡觉。
陈晓妮起初还有些不习惯,常常推辞,但经不住他软磨硬泡,只能陪他睡了。
陈氏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她见阿瑜面容俊朗,像是个脾气极好的。自家穷,也不一定会有人上门提亲,有意将陈晓妮许给阿瑜,便没有管他们。只是要求陈晓妮先守着身子,万万不可让旁人觉得她是个不自重的姑娘。
陈晓妮对此哭笑不得。且不说她现在对阿瑜没甚男女之情,就算有。阿瑜这般的心智,哪里懂得这些。但她也懒得同陈氏陈较些什么,含含糊糊就应了过去。
她今日要上镇子里卖络子换些东西,见阿瑜的伤还是没有起色,想着带他去镇里的郎中那儿瞧瞧,顺便再配些上药回来。
顾及着他身上的伤,陈晓妮租了辆牛车送他们去。一路上阿瑜拉着陈晓妮坐在车上看这看那,样样都觉得新奇得很。陈晓妮原本只觉得行路枯燥,被阿瑜这样一搅和,竟然格外地有趣。
她瞧着阿瑜被锅灰抹的一脸黑的阿瑜,原本俊俏的面容已经全然不见,不知怎么就笑出声来。
阿瑜见她笑,也乐得咧开了嘴,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来。他牙很白,平日里他白时都闪闪发亮。如今他黑得发光,他的牙就跟电灯似的。
陈晓妮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抽搐不止的嘴角,放声大笑起来。
到了镇上,她先是找了货郎,将陈晓囡编的络子都卖了,得了近千文钱。不仅如此,她还向货郎打听哪款络子最受欢迎,几番比较下来,心里有了思量。笑着对货郎道了谢,就拉着阿瑜去了医馆。
镇子上的医馆寻医贵,这点她是清楚的。只是阿瑜这背上的伤总是不见好,若是再拖下去,怕真的要拖出什么毛病来。
陈晓妮左问右找,总算带着阿瑜到了镇子上最好的宁记医馆。
“你们这儿看外伤,最好的大夫是哪位?”陈晓妮捏着刚刚从货郎那儿得来的钱,趴在柜台上问抓药结钱的小二。
“李大夫。”小二看她一身粗布打扮,鄙夷地瞧了她几眼,不屑地回着。
“那麻烦给我排个李大夫的号。”陈晓妮将钱袋举到身前,将绳子轻轻拉开。
“李大夫的号?”小二的语气更加鄙夷了,“李大夫的号你也排的起的?”
陈晓妮虽然生得白净,身上穿的衣服却衬得穷酸。再看她身后站着的男子,满面锅炉灰,一看就是乡下的穷苦人家。就这样的人,也要排李大夫的号?
小二向来会察言观色,他见陈晓妮还瞧着他,没好气地回了句,“五百文。”
五百文……
陈晓妮苦了苦脸。
五百文钱说多不算太多,说少也不少了……为了看个病,花上五百文钱,对于她现在拮据的生活来说,委实有些太多。
但她瞧着小二这幅模样,心里不免有些不平。于是,陈晓妮冷笑着从钱袋里数出五百文钱,拍在了小二面前。
小二被此举吓了一跳。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收下钱,递给她一张盖着李大夫名号的条子,朝着左边指了指,“那边走。”
阿瑜见他这幅样子,轻轻哼了声,握紧陈晓妮的手,就往李大夫的房间那里走去。
他方才没有说话,是觉得这个地方好生眼熟,在四下打量,没有注意这里的动静。直到陈晓妮给了钱,他瞧着小二那副模样才了解了事情的一二。
但阿瑜答应过陈晓妮不在外惹事,只能乖乖地拉着她走,一直走到一间挂着李大夫名字的房间外。
陈晓妮走着走着,发现不对,“你怎么知道该往这里走?”
方才小二只是往这个方向虚虚一指,她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再说大夫看诊的房间几乎都在这里,他是怎么知道这间就是李大夫的?
陈晓妮满目狐疑地看着他,心中总是不太安稳。
“我对这里……有点眼熟。”阿瑜见她面色不太好看,挠了挠头,老老实实说:“方才在外面,我就觉得很眼熟。”
眼熟?陈晓妮眸子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