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妮放下绣篮,走到外面看了看天。此时太阳已经有些西斜的势头,竟已是过了晌午。栋哥儿昨天夜里有些闹腾,陈氏也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正抱着栋哥儿在睡,没人做好午饭。
她怕陈氏起来会饿,索性撸起袖子生火做饭。做完又想起小正太刚刚想吃鱼的事儿,将饭菜拿罩子罩着,吩咐了小正太一句,就搓着衣摆拿了网兜出了门。
春天的溪水还有些凉。陈晓妮忍着有些刺骨的凉水,踏进了小溪。她想溪水里站了许久,才见着一条鱼游过去。她飞快下手,但那鱼滑溜得很,竟然从掌间一下子窜过,陈晓妮扑了个空,险些栽到溪水里,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提住了。
“连鱼都抓不住,怎么那么笨?”声音里带了丝嘲讽,却奇怪地好听。
这个声音她熟悉,便是早上拿着小正太画像问她的那个男子。
陈晓妮后背一凉,脊背紧张地挺直了些。
难不成是给他发现了些什么,现在过来兴师问罪了?
陈晓妮强装镇定,脸上堆满假笑,“我这不是……不熟练嘛……”
“呵……”那男子好脾气地笑了声,“我早上拦你害你迟了丢了下田干活的工作,你怎地不怨我?”
“你跟踪我?”陈晓妮感觉到了危险,皱着眉头瞪着他。
“不算跟踪,只是觉得你有趣,瞧了你一会儿而已。没想到你这女流之辈,性子到还挺大。”男子自是感受到了陈晓妮话中的怒气和强忍着的害怕,笑得一脸云淡风轻。
这个笑……陈晓妮莫名地眼熟。她脑海里飞快地搜寻着这个笑容,蓦地神色一僵。
这个男子笑起来,竟然与阿瑜有五六分的相像,再看他的穿着。虽是穿着一身不怎么起眼的月白色长衫,但细看长衫上的纹路,极像是如今炒到二十两银子一匹的月华锦,可见此人不凡。
陈晓妮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猜想……莫非……这是兄弟手足相残?
那此人也忒狠心!
她努力平复住自己繁杂的心绪才开口,“田里的事情,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因这个愧疚。”
“愧疚倒算不得,你还不至于叫我愧疚。”他的笑容越发猖狂,“我只是觉得,若是你因此饿死了……我会少了个逗我开心的玩物……那真是太遗憾了……”
陈晓妮越听,背后的冷汗冒得就越多。她僵着身子直愣愣地站在溪水里。
此时溪水刺骨已不算是什么,她整个人都泛着透骨的冰寒。她的命似乎都被这个人紧紧握在手中,叫她喘不过气,动弹不得。
男子似乎是有意看她笑话,拎了她许久才放手。陈晓妮脱力地摔在溪水里,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害怕。男子见她如此,嗤笑两声,抬手扔了两枚暗器入水,水底冒起两片猩红,不多时,两条肥肥的鱼便翻着白肚子浮到了水面上来。
“这两条鱼算是我给你的赔礼,等我回去办完事情,我就再来找你。”说完,他朝着陈晓妮抛了个媚眼,便使起轻功,走得飞快。
陈晓妮呆呆地抓着鱼,坐在溪水里不爬起来。方才男人身上的气息太可怕,他的眼中满满都是势在必得,掠夺的眼神叫她提心吊胆。
“姐,你怎么坐在溪水里!”陈晓囡放学回来,路过小溪旁,瞧见有个人呆坐着,仔细一看是她姐,便急匆匆叫了声。
陈晓妮被这一唤,方才的恍惚才稍稍好了些。
见陈晓囡眸子里满是担忧,她还是决定将事情暂且压在心里为好,“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些事情。”
末了,他还将手里的两条鱼提起来,“我抓了鱼,一会儿煲汤喝。”
陈晓囡虽心里疑惑,但毕竟还是小孩子,见陈晓妮手里拿着两条大鱼,嘴巴一下子咧到了耳朵根。
吃惯了清粥咸菜,能吃上鱼乃是人生大幸啊!
陈晓妮虽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个多月,可如此正儿八经生火做饭却是头一遭。索性做碗鱼汤也不是什么难事,使唤着小馋虫陈晓囡拿葱拿蒜的,倒也舒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