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断续的下了三五日,还未见放晴。
气候也逐渐变得潮闷起来,院子里那些原本还稀疏盛开的芍药花,也在几日湿热之下怒放生机。
顺着墙面四下蔓延的藤蔓上,丛丛簇簇的交相沾染着色泽。
花匠的手艺也巧妙万分,在原本素色的白芍之间添了鲜艳耀目的红芍,彼此辉映,更吐露出万物怒放的生机。
小雨的时日不便外出,念如初便在霖舒苑内好生休息了几日。
自从那日同顾池雨简短的交谈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平静了一些,不再那般时时的紧绷着。
竟从未想到,原来能缓解这般情绪的,还是一名局外之人。
她也真切的发现,自己的确是太过疲累了。
长久以来支撑着她的念头从未消退过,即便是当半夏在身边的时候,偶尔阳光正好,风平浪静,她便会想到,是否可以永久如此。
带着半夏远离这处的纷争,哪怕是至了阳城,或是离开云溪国,去往噬月国,哪怕是更远一些的风霖国,都可以落脚。
可她终究不能这般去做。
炽儿的死,她还未能让凤祁冉付出代价,还未能看到他身败名裂的,在她的面前万劫不复。
她愧对于上苍赐给的这一世重生。
只是这世间之事,向来没有重生了便会披荆斩棘,一帆风顺的,仍还需得她一步步的抉择。
而皇家,落子错了一步,便会是万重的杀机。
尚未能确认半夏的无恙,尚未能达成心中所愿,她也绝不想要再度死去。
这几日,都城中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凤子栖生辰,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盛世和平的模样。
念如初隐隐的记得,上一世在凤子栖的生辰之前几日,凤祁冉好似忙于什么要事,良久没有回府。
那时候甚至连白云舒都烦闷的在向侍卫询问他的消息。
不过那时的她也正为了一件小事,正同那尚美人闹的不可开交。
回想起这些事,她才无端觉得可笑。
那是她第一次开始反抗,意识到在这王府后院之内,唯独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亦是她第一次斗败了那尚美人,只用一碗调换过后的风寒汤药,在里面掺上了令她皮肤起疹的草汁,并嫁祸给了其他的婢女。
有时候杀死一个人,实在是容易极了。
这几日小雨似乎也将这王府里所有人都禁足了似的,不再听到什么动静,一切寂静。
白云舒还是每日带着半夏一起读书习字,时常也来霖舒苑同她一起进食,谈天。
只不过在念如初有意无意的问及了慕止卿的事,白云舒才露出不悦的神色,说自己尚未来得及向凤祁冉请求,让之成为画师的事。
暂且的不去挑明,似乎也并非是糟糕的决定。
在这般歇养了好几日之后,将要临近了十六之日,凤子栖的生辰。
雨也终于停歇了下来,阳光再度显露,将潮湿的气息驱散了一些,不过仍还是云层细密,低低覆盖着。
念如初在这日的午后小憩时,再度做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