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雨声仍漱漱的落着。
琤越殿之内,凤子栖正安然的立在殿前的皆上,骨节修长又微苍白的手执着剪子,在替殿前摆放的几盆常绿水竹修剪枝叶。
他微微俯着身子,乌黑的长发未似上朝时那般整齐的束起,散落在他的肩上,而盖着他身子的便是一条厚重的雪白色狐绒披风。
一双微翘的凤眸平静如水,倒映着剪子上落下的枝叶。
彼时一名侍卫悄然入内,至了他的身前通传,“殿下,四皇子求见。”
凤子栖并未抬眸,只将通白的指尖执起了一片半枯竹叶,轻轻的丢掷入了阶下的泥土中,“便传吧。”
侍卫知他向来不喜他人的打扰,便忙悄声的退下了。
不过片刻,便见了一抹墨蓝色衣袍的男子,神色匆匆的入了内来。
他打着灰色伞面的骨伞,剑眉之间掩不住的倦色同慌忙,眼底之下微微泛着阴影,显然是好一阵不曾得到安睡。
凤子璃至了此处,一眼便见了凤子栖,当即收了伞,至他的身前跪下了身来,“皇兄。”
便连他身上墨蓝色的外袍,也被这细密的雨雾沾染上了潮湿之气。
凤子栖仍未抬眸,指尖缓缓抚过了剪子之上,将一丝残留的水珠拂去,嗓音仍低低的,“匆匆忙忙,连这安谧之气,皆叫你毁了。”
“皇兄!今日当真有事相求。”
凤子璃哪还来的耐心同他打这般的哑谜,花琉月的事早已让他失了方寸,现下匆匆入宫,也正是因此。
“凤祁冉,挟持了一人,我可寻得些蛛丝马迹,却也终究无法得证,眼下时日眼看着便过了,只怕会更加危险。”
凤子栖不语,苍白的手掌缓缓将披风的领口紧了紧。
“我将这都城之内所有的地方皆寻遍了,仍寻不到她的下落,我眼下着实不知该如何,便前来求助皇兄……”
毕竟,得以同凤祁冉抗衡的人,除了凤箬阳,便也只有凤子栖一人。
嗒。
凤子栖将最后一片枯叶剪下,这才将剪子轻轻的搁落在了花盆的旁边。
他缓缓的直了身子,狭长的凤眸仍未看向凤子璃的方向,反是无声的一转,流连至了那畔无尽的天空之中。
片刻,他才开了口,却不是回应他的求助。
“这是好事,如何还要去改变?”
他的嗓音低微而平缓,像是已将这世上的事皆了然于胸,又仿佛只是在诉说着一件同他毫不相干的事。
凤子璃的身子蓦然一震,面色转白。
“皇兄!”
“你既如今已是同那若羌族的公主有了婚约,早些晚些,都该是要面对此事。”
他微白的唇瓣缓缓的动着,分明是平静的语气,却已叫凤子璃眼中的神色全然的慌乱起来。
“如今既是有人替你解决了麻烦,你又如何还要重蹈覆辙?”
凤子璃蓦的抬起眸子,“莫不是皇兄觉得凤祁冉此事做的是对的?”
“他挟持了月儿!他一定不会放过月儿的!难道皇兄便觉得,此事也是正确的吗?要他对付的人是我,如何要迁怒到了月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