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朵叶全未曾想过会发生意外,蓦的一惊,身子便要立了起。
她的手腕却适时被念如初握住,她惊愕的看向她,长袖微扬之间不知怎的念如初已然稳下身子。
唯那臂弯之间飘扬的缎带,细小铜铃发出悦耳声响。
她看向了念如初,恍惚在她的眸子里全未读到哪怕分毫的慌忙,好在的是平素也曾遇过救场的情形,不至太过的失措。
舞袖扬起,禾朵叶顺势弯下腰肢,令念如初的手能自然的从自己腕上脱离,跟着灵机一动将手中缎带一展,复才俯身下来。
身旁的舞伶们看着危机在分寸之间便化解,纷纷松了口气。
舞曲还在继续,念如初不动声色的以右足尖轻轻将铜铃拨弄向一旁,随即阖了阖双眸细细的随着谱子低吟,快速的跟上了节奏。
只是方才那强行扭转身子的力道终究还是勉强了。
左足踝间隐隐传来的刺痛令念如初几要沁出冷汗,但她只是垂着明眸,分毫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情绪。
曲乐终了,古琴婉转吟出最后一节歌调。
禾朵叶将臂弯之间的缎带缠于肩头,再度飞旋,而事先安排于空中缎带里落下漫天飘舞的花瓣,白净如雪,无染尘埃。
梨花。
竟是梨花。
念如初心中蓦的一愕,她分明记得上一世这舞曲终了时飘舞的落花,是四季她们乐坊的姑娘们收集的各种花朵,晒成的干花。
究竟是何时,换成了梨花?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般去做?
慌错之间,她有些失神的抬眼望向了漫天飘落的花瓣,却蓦然的迎上了那双幽邃的深不见底的黑眸。
他竟然……在看着自己?
凤祁冉,他便静静的坐在正主的位置上,安然的隔着漫天飞花看她,眼底竟了无分毫的波动,平静的如同沉入深海,永无天日。
一道冷锐寒意倏忽刺过脊骨。
她……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这个念头袭入脑海,突然便令的她的心动摇着。
她强行的避开了那道视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随着身旁的舞伶一同俯身跪拜。
花瓣缓缓落尽,古琴也收起最后一抹音符。
念如初低低的伏着,却只觉得周身已被冷汗侵湿,不似这舞令她乏倦,更也不觉左踝上隐隐的抽疼。
她用力的呼吸,令自己清醒。
“……唔,倒是还讨喜。”白云舒漆黑的眸子看着面前伏拜的舞伶们,破天荒的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爹爹,你瞧着可欢喜?”
凤祁冉神色如故,缓缓的抚着她的发丝,“你欢喜便好。”
“我自是欢喜的,”她托起下颌,眨了眨乌黑的眸,“不过爹爹,我瞧着那缎带欢喜极了,爹爹予我可好?”
“缎带?”
“便是那个——”白云舒伸出**的小手指着那畔伏着身子的禾朵叶,“还有铜铃,叮当的响。”
也不等凤祁冉应允,她便顾自的从他怀中脱开,几步轻巧的下了主位的阶,上了舞台之处。
念如初真切的感觉到骄傲的小孔雀又至了身前,带着是她特有的轻蔑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