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能成眠。
好不容易安定一些的情绪,却也被凤祁冉突然的到来,将之全数打破。
那些梨花也失了兴致,唯独是天色尚好,交代给了浅奚将之晒干再收起,念如初便返回了屋内。
浅奚惊愕的看着这些梨花,满心的疑虑,却见她满面的倦色,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什么。
半夏用了些早膳之后,念了书给她听。
不过多时,白云舒也派遣了允容过来请半夏前往,说诗文的师傅已到了,半夏得了允许便也欢喜的去了。
屋内安静下来,念如初强迫自己合衣躺下。
她需得休息一阵,才能得以继续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可乏倦剧烈,却竟无分毫的睡意。
她忽的想到了什么,便起身至了自己的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在其中仔细的翻找了一下。
很快便寻到了凤子栖曾赠给她的那个造型奇特的挂饰。
脑海中回想起他那时说的话——若是需要,便随时凭着这坠子,可前往军中求见洛将军。
如今她竟当真觉得,那般的日子或许很快便会来临。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向来是瞒不过凤祁冉的,可彼此也仿佛心照不宣,他绝不会如今日,这般突然的拆穿了她。
或者,便是那靳坤已然落入到他的手中了?
所以他才会那么早便离开了尚美人的居所,才会不留情面的告诉她——无需再继续那些谎言。
若当真如此,那么她又是万般被动。
毕竟在靳坤那处,凤祁冉会听到些什么,全无人可以预料。
忖思之下,脑袋又剧烈的胀痛起来,她轻轻抬手按着太阳穴,被迫着不再去细思那些事。
但自然而然的举动,还是将这链子戴上,掩在了中衣之下。
无论如何,这都会是她想要赌一把的东西,正如那日离开了奚乐坊,入住此处的决定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才真的入梦。
念如初忽觉自己再度回到了那个漆黑空荡的大殿里。
这个场景,自从那一次从病中醒来之后,她便不曾再梦见的。
大殿之内阴暗,湿冷,只有从对开的大门之中,落入月光惨薄的光亮,晕染于地面之上。
这一次她不再惊慌失措,反而镇定下来,开始试着走向那扇打开的门前,想要将这周遭的画面再更看清楚一些。
身子却不受控制,纵然她挣扎着想要去向那处有光亮的地方,仍是徒劳无功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将她的身子栓在这大殿的中央。
她低头看去,赫然便见了那把琴。
仍是那把在她入宫之后,凤箬阳命人为她制作的六弦琴。
当初她身姿曼妙,独身一人为凤箬阳弹奏,亦可为他极尽媚惑的展露舞姿。
如今这琴弦却早已断裂,再也不能弹奏出《烟花三月》,凤箬阳也死了,再无法看见她飞舞的《莲生》。
她甚至能在那琴面上,木纹隐隐裂开的缝隙里,看到陈旧的鲜血,乌黑的泛着诡谲光亮,仿佛竭力的在证明些什么。
是这琴,将她的身子扣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