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原来那时我是看着娘亲死去的,原来是我……”
念如初听着她说话,便也明白了几分,没有急着追问,只是视线瞥见了那处隔了一段距离的几名驭马侍卫,正跟随在她的身后。
这小郡主独身一人出外,怎么可能会被允许。
想至此,她便也只是淡淡莞尔,宽袖轻轻抬起,将白云舒的身子揽在了怀中。
“这处风太凉了,郡主随贱妾回房歇息可好?”
“……嗯。”
白云舒竟也没有分毫的抵触,乖乖的在她怀中颔首。
便如同一个突然卸去了所有的防备和伪装的女童,终于露出了是她这个年岁,该有的脆弱。
居所之内升着暖炉,将白云舒的身子温暖起来。
她坐在铺着软垫的座上,也只是微微红着眼圈一声不吭。
念如初不急着追问,只是神色安然的替她换下了染上风雪的斗篷,拿来薄毯替她盖上,又沏来了热茶送至她的手中。
待这些皆完成了,白云舒握着手心里温热的茶,才忽的抬眸,明晰的眸子里隐隐闪过一抹光亮。
“当年,娘亲的事……我终于记起了。”
念如初顿了顿,便不再忙碌,回至了她的身畔,缓缓的跪坐下来,听着她说话。
白云舒细细的小手将掌心的瓷杯捧的紧紧的,眼底的悲伤却开始浮现。
“娘亲她……她分明就是死在王府里的,就死在爹爹的面前,爹爹也看见了……”
“她身上的白衣服,皆被红色的血染了,就像是茜素红那般的颜色,就像是爹爹……送来的斗篷那般的颜色。”
“……可我却忘记了,忘记了娘亲的模样……我记不起娘亲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可我记得那些血,那些血,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叙述断断续续的,可念如初也听得了大概。
只是令她意外的,便是那白姒月的死,竟是在王府之中的。
她原以为便如同花琉月所说的那般,白姒月只是因忧思成疾而匆匆离世,如今看来,好似并没有这么简单。
眼前的白云舒已隐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她将瓷杯搁下,一双白净的小手再度抱住了头,哪里还有她平素里高傲的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那般的神情。
“……娘亲是死在爹爹面前的,娘亲不准我进屋去,她把我关起来了,关在外面好冷好冷的地方,我好痛……”
“我好不容易,才挣脱了绳子,我去找娘亲……可是娘亲已经死了,爹爹就站在那里,娘亲已经死了……”
那些画面是错乱的,**着回忆。
念如初再熟悉不过这般疼痛的感受,如同她每一次回忆起炽儿被凤祁冉一剑刺杀的场景。
不过,大概这便是凤祁冉吧,眼睁睁的看着白姒月死在了他的面前时,他大概也只会冷漠的如同在旁观一场戏。
她看到白云舒痛苦的模样,小手掩住了面颊。
不知为何,心底的情绪却竟分毫没有波澜,仿佛这般的场景对她而言,也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戏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