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只是开始了第一步,只是想要保护花琉月的第一步便出了差错,被凤子璃摆了一道,让她失去花琉月的信任。
只怕这乐坊……她也是呆不长久了。
思及此,心竟无声的剧痛起来,如一双狰狞的手掌在将整颗心搅紧,复再松开。
念如初不禁要搁下桃木梳,抬手覆上心口,将身子微微的欠下一些,惶然的喘了口气,才觉得好过一些。
这一世,凭她一人之力,她倒底想要改变些什么?
尚且连她自己的命运都如那溪流里漂浮的枯叶随时要破碎沉底,这般飞蛾扑火却想要保护他人的念头,又究竟有多么的可笑?
午后,阮妤回来过一次,同她说笑如常。
念如初装作不经意的问及了花琉月,却听她说,坊主在小楼内弹琴,并未出来见她们,只是听到那古琴的声响缓缓飘出。
念如初不知是否该松一口气。
至少,这件事花琉月尚且还保留在仅仅她们二人知晓的阶段,也说明她的心里还未全然的认定自己便是她身边,那个所谓细作。
阮妤替她煮了些清淡的粥食同点心,监督着她吃了一些,念如初顺着她,在她离开之后,复又闭上了门。
她缓缓的屈膝俯下了身来,扬起双臂将自己抱住。
她只希望自己的怀疑同动摇,能够在今晚同宋知许会面之后,便全部的消除。
天色转瞬已暮。
深墨色的天空澄澈通透,竟是少见的高远清亮,夜空里悬挂着璀璨的星辰,以及一抹纤瘦的月影。
念如初披了件宽大的斗篷,再度自乐坊之后的小门出来,唤了船家示意他们去往宋知许的居所。
她立于小舟上,一袭斗篷是深蓝绒色,帽檐低低的遮盖着她的面容,也将她颀长纤瘦的身子结结实实的遮盖在其中。
云溪的水向来不会湍急,更多时候便显得和缓平静。
枯叶缓缓飘落于水面上,四下的散着,念如初瞧着却只是愈发觉得苍凉,自己便如同这枯叶,无根无垠。
待船靠了岸,她照例给了船家一块碎银,告知其在不远处的桥下候着,而后转身,踏着一地松碎的落叶,缓缓步入了竹林。
风声清冷,将沙沙的声响拂过她的耳畔,她并未发觉此时正有一道锐利的眸子,透过竹林的深处在认真的瞧着她。
今日是宋知许邀约在先,因而暗卫也就没有出来拦阻。
念如初缓然的步过了那片竹林,便瞧见了宋知许的居所内,摇晃的光影透过书房的窗户安然的落于房檐之下,这光影竟带着些许暖意。
他已在候着她。
念如初拾阶而上,于门前立了立,将自己的情绪压盖下去,这才抬起白净的小手,轻轻扣响了门扉,“宋先生,如初前来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