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宾馆出衙门会走前门。
前院客房互相见礼的属官突然听到几声大叫,顿时安静下来。
“…你们不能这样做,文炳会被冻死的…文炳,文炳…”
巩永固的叫声又急又怒,听起来被人捂嘴了。
韩智文刚跟徐允爵说了几句话,准备离开,闻言与大多数人一样,驻足看着堂门。
巩永固果然被勒住嘴拽了出来,校尉一脚踹回他留宿的客房。
接着小侯爷刘文炳鼻青脸肿,被校尉拖了出来,扒了他的官服和靴子,内衬也给划破了。
径直拖到门口,陆天明贴身护卫对门口的校尉大喊,“大人有令,把刘文炳扔到云中山官道,不准留任何东西,内长城戒严,让他绕道省府乞讨回京。”
校尉牵马把刘文炳扔上去,十几人轰隆离去。
前院众人互相看看,个个充满疑惑,刘文炳不只是南镇抚使、还是陆天明的妾弟,新乐侯唯一的继承人,为何如此恶毒惩罚?
徐允爵靠门槛单手托腮看了一场戏,对韩智文嘿嘿一笑,“智文可以走了,快去快回,陆天明对皇帝没有丝毫忍耐,连演戏的耐心都没有,察哈尔的事八九不离十。”
韩智文回头一个躬身,“小公爷言之有理,陛下定是利用后戚做事,这位小侯爷若非有姐姐,可能会死在山西。”
“乞讨也死不了,刘文炳不是傻子,官道一路有客栈,耍嘴皮子也能到太原,只是这惩罚有点羞辱人,陆天明的确恼了。”
韩智文还未回答,旁边一个脸色平淡的中年人对他挥挥手,“这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智文辛苦了,快去快回。”
这是国公府的生意管家钱易坤,韩智文对他拱拱手,从正门离开去往大同。
钱易坤拽拽徐允爵的袖子,示意他回屋说话。
“小公爷,您没怀疑过韩智文吗?他刚来就能见到陆天明,您却得蹲守才能见到。”
“这有什么怀疑的?陆天明做事很快,何况他也说过让韩智文去河套。”
“他们在京城就是朋友,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嗯?钱先生信吗?”
钱易坤歪头想想,一时没什么头绪,“那就等他从察哈尔回来再说,小公爷,陆天明惩罚刘文炳,显然是为了警告京城,这是真正的演戏,而不是没有耐心。换句话说,他可能在谋划别的事。”
陆天明若听到这话,保准心脏一颤,徐允爵却深深皱眉,“你的判断很矛盾。”
“是啊,很矛盾,那他为何要明着演呢?”
“因为他在回应皇帝的手段,皇帝一定利用了他的妾室。”
“有这个可能,但陆天明这么傻吗?”
“他不是傻,是自傲,是他对局势掌控的信心。”
钱易坤被徐允爵带偏了,再次想想后点头,“有可能吧,只要韩智文能抛开陆天明为我们单独联系林丹汗,那一切就能说得通,完全靠陆天明,就算前途再也有利,我们也要谨慎。”
徐允爵不耐烦甩头,回里屋休息去了。
隔壁的曹化淳和几位侯伯却非常不安,刘文炳一定犯了大错,不能让他真的出现意外,但他们又不适合去劝人。
思来想去,曹化淳和吴惟英去叫巡视京营驻地的张世泽,请大舅哥劝劝总不会有危险。
张世泽不想去,他又不是傻,现在不能卷进陆天明与京城的博弈行为中。英国公也不允许他乱插手。
但得看看妹妹,故意磨蹭到黄昏才回来,与曹化淳不咸不淡扯了两句,才来到寅宾馆。
院内就听到张世菁咯咯傻笑,听起来还挺畅快,婢女请他直接进门,带了卧室。
屋内充满喜气,陆天明在暖墙边的榻上,妹妹坐在怀中,两人都只穿着内衬,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
看到张世泽进门,张世菁才坐起来,但也还在怀中,“哥哥吃过了吗?”
张世泽突然懵住了,做什么来?
陆天明看他呆滞的样子,搂着张世菁呵呵一笑,“我们刚吃过,你来迟了。我很喜欢菁菁,越看越喜欢,如果你想说家里的事,那就闭嘴,如果来祝福我们,也不用浪费口舌了,以后对你的外甥好一点。”
张世泽甩甩头,令自己清醒,凝声说道,“神机营骑军在我麾下,神枢营骑兵却跟着曹鼎蛟,我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