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看完了,我们再谈谈。”
信拆过封,高明进?隐隐感到不安,瞥了眼儿子,抽出信来看。平静的脸色越来越沉,眸子也冷得骇人,最后抬眼看向高晖和沈山月,充满愤怒和狠厉。
“沈路倒是好?手?段!”将?信摔在?桌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晖取笑道:“不引蛇出洞,怎么打蛇七寸?现在?你手?中有沈家走私的证据,沈家也有你贪污的实?证,咱们打个平手?!你那五十万两银子,沈家分文没动,原封给你送了回去。山月的陪嫁,每一文都是沈家的钱,全都有据可查。”
见高明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高晖心里憋了这么久的气越发顺了,嗤笑两声,“当然了,儿媳妇的嫁妆,公婆若是有急用,也不是不能?借的。毕竟以后一家人嘛!孩儿和山月商量过了,不算你们利息。”
“你个混账东西!”高明进?气得脸色通红,怒指高晖,“你想干什么?”
“下海!”高晖干脆地道,“我不为难你,只要你不从中阻拦,让我和山月明年初随官船下海,这件事我们就揭过去。你贪腐的事我绝口?不提。”
“若为父不答应,你是要告发为父吗?你敢吗?”
“有何不敢?”高晖迎着?高明进?充满怒火的眸子,心里也窝着?一团火,讥讽道,“或许朝廷念我大?义灭亲,还能?饶我一命。只是到时候,爹你恐怕要身首异处,夫人和高昀几个身为罪臣妻儿,不知要流放,还是没为奴籍。”
高明进?没想到儿子对他这么大?恨意。平日内言语顶撞气他,至少还知道收敛,今日是毫无顾忌,说出这等狠话。连下面几个弟妹都要连带。
是真?要和自己?好?好?算这笔账。
他怒极反笑,“你是准备赔上沈家,与为父鱼死网破?”
“孩儿是希望两厢无事,若爹非要逼孩儿,孩儿也只能?这么做。”-
旁边看完信的郭夫人,心惊肉跳。听父子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连自己?儿女都扯上,心中惊怒。
努力平静下情绪,她耐心地问:“晖儿,你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多年我们是对你疏忽,可当年是你自己?要回乡,我不是没劝你,而是你不听。
就算我与你父亲有错,你也无须把事情做这么绝。你怨我恨我都可以,是我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可老爷是你父亲,昀儿他们是你亲弟弟亲妹妹,你怎么狠得下心……”
“夫人!”高晖冷冷地截断郭夫人的话,“事到如今,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慈母!还有——你责问我之前,先?问问他都做过什么。但凡我娘还活着?,我都能?原谅他对我做的一切。”
最后一句落音,高明进?原本愤怒的眼神,旋即化为震惊,不可置信地直直盯着?儿子。
已经走到这一步,高晖也不在?乎高明进?是否知晓他们知道母亲的死因。
因为怕他赶尽杀绝,他们姐弟为求生机,这么多年装作对母亲死因毫不知情。从此以后,也无需再隐瞒。
也让他死了要从他们姐弟身上获取转圜余地的可能?之心。
在?知晓母亲病逝真?相起?,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父子情。
他不想再继续与他们夫妇谈论?毫无意义的陈年往事,站起?身来道:“爹,我话尽于此。这一场父慈子孝的戏,咱们就唱到这儿吧!”转身拉着?沈山月出门。
高明进?愣愣看着?儿子决然离开?的背影,好?半晌才从儿子刚刚的那句话中回过神,神色慌乱一阵。
“夫君……”郭夫人见他脸色不对,抓着?椅子的手?轻轻颤抖,忙起?身过去扶了把丈夫。
高明进?暗暗稳了稳神,“为夫无事。”身子颓然靠在?椅背上。
郭夫人瞥了眼信问:“现在?怎么办?由着?晖儿吗?”
高明进?抬眼,厚重的门帘遮挡,已经瞧不见儿子的身影。
他终于明白当年儿子为何那么执着?要回乡,为何回乡途中消失几个月,他是知晓当年的事,并且去查了当年的事。所以后来再回京,对他这个父亲不似幼时敬慕。
这几个孩子,这么多年一直都知道真?相。
高明进?苦笑几声,郭夫人从未见丈夫如此,有些担忧。
半晌后,高明进?微微摇着?头,接连叹了好?几声,似暮年老者,已经瞧不见什么希望,也没了生气,声音疲倦地道:“由着?他去吧!”
片刻后,瞥了眼手?边的信,撑着?扶手?站起?身,拿起?信走向堂内的暖炉,将?信一张张投入炉火中,看着?写满自己?贪污证据的字,被火红的炭火点燃,一点点吞噬,化为灰烬。
“夫君……”
高明进?摆摆手?,让妻子不用担心他,出门去书房。
高旷从外面回来,要禀报关于那五十万两银子的事,进?门碰到高晖夫妻二人出门,现在?又见高明进?失魂落魄,明白高明进?已经知晓此事。
他惊慌地跪下回道:“是侄儿无用,露出破绽,让沈家拿到证据。”
高明进?虽然心中有怒火,却也知晓不能?全怪高旷。
是他轻敌,没想到沈路有此本事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