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看楚默离,水乔幽已经往前走了。
楚默离还没说话,水乔幽转头,声色如常,像是与楚默离闲话家常,“公子,这些物什,我并不需要。先前公子送我的那件狐裘,我实在无地存放,已典当给当铺了。前几日,公子让顾姑娘给我送来的那两件,等我回中洛了,就请人送还到贵府,若是公子嫌弃已是赠出不物,不愿再要,那我就厚颜将它们送去当铺,换成银两再给公子送去。那些药,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也不必替我操心了,我可以自已去医馆配制。”
楚默离已经很久没有听水乔幽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了,长到他一时无话可接。
水乔幽也已看出他脸色不似往常,抬手同他行礼辞行,“我还要去往它处,就不叨扰公子了。风雪冻人,公子若是无事,也早些离开也宜。”
水乔幽并未等楚默离点头,放下手转身便走。
时礼看向楚默离,楚默离只是望着水乔幽的背影,没有跟上去。
伞遮住了他一半的脸,时礼无法看到他的神情。
尽管如此,他也察觉到周围的压抑,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不敢再发一言。
小径不长,不过片刻,水乔幽已到了拴马处。
水乔幽身上仅剩的银子,昨日已花得差不多了,她未再打算进城,想到了去处,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默离仍旧撑着伞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水乔幽渐行渐远地背影上,沉默不语。
时礼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更不知自已该不该上前劝他也先离开。
他的目光也随着楚默离的视线投向水乔幽,这一看,他迟疑一息还是壮着胆子开口了,“殿下,水姑娘走的方向……与去别院是一致的。”
至少目前是一致的。
楚默离瞧着水乔幽的背影,还是没有做声。
时礼陪着他又站了会,见雪花飘舞,担忧他的身体,尝试着劝道:“殿下,此处寒冷,不如,您还是先前往别院?”
楚默离依旧默不作声,就在时礼以为他还不愿走时,他自已撑着伞朝路边走去。
时礼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水乔幽骑术精湛,风雪也不曾影响她,楚默离上车之时,路上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楚默离并未让时礼去追她,他在车里沉默地坐了近一盏茶,才吩咐时礼赶车。
风雪一直未停,马车才走了一里不到,就已看不到水乔幽留下的马蹄印。
再往前走,有了岔路,先行的人,也不知去往了哪个方向。
楚默离没有吩咐去追水乔幽,时礼便将马车赶往了温泉别院的方向。
风雪交加,沿途并无其他行人,直至行至别院,他们再未见过水乔幽的身影。
楚默离抵达别院后,一直待在自已房间里。
过了一个时辰,时礼进去给他添茶,看到他身上来时那身衣服,站在窗前看雪。
时礼忙将狐裘拿过去给他披上,同他禀道:“殿下,我们的人去山上看过了,水姑娘同之前一样,下山之前已经将她留下的痕迹都清理过了,再加上大雪,我们仍旧没有办法看出,她父母是何人。”
楚默离听着,并未意外。
水乔幽下山时,手里提着食盒。当时瞧见她手里的锦盒,他已经猜测到了这种情况。
水乔幽第一次去又一山时,也是下雪。她上山时没有带任何贡品,下山之后,白雪就覆盖了她的足迹。
楚默离后派人去过又一山,却未能看出她祭拜的到底是谁。
随后,她找人去修整墓地,却没有请人重新刻碑。她请人打理的墓地有十来处,但每处碑文都风化严重,多半连拓印都拓印不上了,外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知晓墓主人是谁,那些能认出来的,都是水家的祖辈,几乎都离世一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