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直直的,直直的,乔笛擦过季冰弘伸出去的手,重重地坠落在他脚边。
季冰弘愣在原地,沉重的闷响砸进他的耳朵里,他无声地张了张嘴巴,深夜冰冷的雾气从他口中一团团散出来,晕散在夜色里。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然后他几乎是疯了一样转身跪在乔笛身边,手指茫然地擦拭着草地上的血迹,嘴里不停地喃喃着:
“乔笛…乔笛…。。。”
“别,别。。。…”
“我错了,我错了。。。”
“你醒醒…醒醒…”
季冰弘手足无措地环顾了四周,佣人纷纷从房子里涌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也都一派惊恐模样。
季冰弘将满脸是血的乔笛抱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冲进了公馆,直奔自己的房间。
“顾庆年呢。。。顾庆年呢!给我把他叫过来!治不好乔笛,我让他抵命!去!”
季冰弘目不转睛地看着乔笛,眼眶通红充血,头也不回地朝身后的佣人大喊。
是的,他慌了,他方寸大乱。
哪怕他经历过生死,受过难言的劫难,但他还是在她下坠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能没有她。
他还没有查清**,他哪怕原谅她。。。不,他原谅她!只要她醒过来,他既往不咎,他甚至可以放她走!
“你这么想离开我吗,我这么不堪,这么让你厌恶吗…”
季冰弘握紧乔笛冰凉的手抵在额头上。
“为了逃走,你宁愿跳楼,宁愿不要命是吗。。。如果是这样,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只要你能醒过来,你做什么,我都同意。”
“哪怕。。。哪怕让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我都同意。”
季冰弘紧紧攥着乔笛的手,深深地埋头,他尖削的下巴埋进围巾里,投过羽毛般的睫毛,泪水无声地从他脸颊滚落。
“只要。。。只要你没事。。。…”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少爷,少爷,顾庆年来了。”
迟焰脸色苍白,身后紧紧跟着顾庆年。
季冰弘扭头,依旧握着乔笛的手,他看了顾庆年一眼,说话的语气很轻又淡,与往日无异,只是脸上挂着的泪痕只会让心怀不轨的人更觉得他此刻一定脆弱无比。
顾庆年就是一个。
“来了,辛苦你了,看看她,治好她,不惜任何代价。”季冰弘重新将视线挪回乔笛脸上。
顾庆年眼睛一转,点头好好地应下了,话锋一转倾身试探着季冰弘:
“少爷,看这伤势,如果我也无力回天的话,您可不要太伤心呀。。。我看您现在也。。。…”
还没等顾庆年说完,季冰弘便轻轻,轻轻地打断了他。
“我已经在城南墓园给你订好了位置。”
季冰弘松开乔笛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道。
他软糯而轻的语气仿佛一个羸弱不堪的苍白孩童,修复后略飘渺的声线,总觉得他似乎虚弱,又弱小。
“用不用得上,随你高兴。”
季冰弘将双手滑进口袋里,转身淡淡地看着顾庆年发白的脸。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无悲无喜,尖尖的下巴微动,在围巾上抵出浅浅的凹陷,苍白的脸像被夜色冷冻过的死神,俊俏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