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堂屋,我与云玘一连串的问了很多问题,珟瑶却许久没有回话,只是表情无比深重的拿着那只蓝螟蜈蚣反复研究。我与云玘都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心也跟着纠结起来。云玘轻抚着珟瑶的肩头,安抚着她的心绪,而我的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个人。
“若想根治纳罗的蛊毒,其法有二,一则,是纳罗自己解蛊。二则便是金蚕,现在金蚕蛊的子蛊在我体内,所以我只能解其毒不能治其伤,而母蛊素来由巫后掌管现下也远在苗疆,远水救不了近渴。”
“你方才对那人说,容你几日待你配药。是否已经想出对策?可是往生蛊?”不得不承认,云玘对珟瑶的了解,远胜于旁人,甚至胜过瑾王。
“往生蛊基本已经练成,如若能成功,也算是能救人一命吧。只是,这换命之人……”
“这个好说,我去找瑾王要一个天牢里十恶不赦的死囚便可。”
“如玉。”珟瑶没有正面应允我的问题,许是心中还有些不忍。
“救人之事,暂且放下,待我将往生养成再做打算。纳罗是虺王的人,天都怕是要不太平了。你即刻进宫,给玄胤报个信吧。”
原来,她的心中,他依旧是最重要的那个。
事不宜迟,我迅速入了宫。碍于身份,我不便四处走动,只在他的偏殿等候,那案子上堆满了公文和奏章,晚上喝点辛未得分毫,茶水也早已凉透。见到瑾王时,已是丑时三刻,他一脸疲惫的从皇帝的寝殿里出来,见到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如玉,你怎么来了?可是珟瑶有什么事?”
我将近几日的经历见闻以及珟瑶的担忧和盘托出,瑾王的神情也随着我的陈述愈发凝重,起初我以为,他是为我所述之事担忧。
“你可知,宫中近日来了一位天师,奏报天象有异,天都将有灾祸降临。”
“何异?”
“荧荧火光,离离乱惑,荧惑守心,天都危矣。天师说荧惑星入太微,祸起西南,新旧交替,其主大凶。”
“那天师可有说破解之法。”
“灭灾惑,压其祸。”
“既有了破解之法,王爷还有何忧虑?想来,这荧惑星便是珟瑶说的那个风蜈使吧。”
“天师说,荧惑星在我身边,与我亲近,荧惑妖女不除,大轩江山不保。”
“珟瑶?”
瑾王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此刻他的面色深沉,神情虽无明显变化,我却全是他的心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
“一派胡言,瑾王可信?”
“你都知道这是一派胡言,我又如何会信,我只是担心珟儿的安危,她在宫外,我有诸多不便,无法护她,心中多有不安……”
“如玉。”瑾王欲言又止,若有所思,突然转头唤我,我便知晓了他的心意。
“请王爷放心,明日,我便将珟瑶平安送到你身边。”
回到暝色时,天光已经破晓,珟瑶的房里,烛火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香,一切看似平淡如常。突然一声莫名的银铃响,珟瑶面前一个细小的竹筒,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只见她用纤指轻轻的将竹筒打开,一只如竹筷般细长五彩斑斓的毛虫,迅速的一路攀爬上珟瑶的胳膊,爬进她的衣袖里。不久后,一只同样细长的毛虫,从袖口爬出色如羊脂。随后珟瑶又用长针刺破自己的手指,一滴鲜红的液体掉落在桌上,却在下一瞬,变成了一只血红色的小虫,蠕动着向竹筒爬去,直到两只小虫一起爬进竹筒,珟瑶再次将竹筒封闭。
眼前一幕,若非亲眼所见,我定然很难置信。素来听闻苗疆蛊娘阴狠毒辣,蛊毒之术诡谲可怖,可我每每见到珟瑶用蛊,都是在行医救人,便也不再觉得那些蛊虫可怖。反而是那些猜不透摸不着的人心最为难测,最是令人胆寒。
“谁?”
听到珟瑶一声警觉的质问,我才发现自己想的出神,竟无意推动了门侧。
“是我。”我索性推开门走进,珟瑶见到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放下防备的松弛,随机又蹙眉低头,一边将桌上的竹筒收进她从不离身的布包里,一边迫不及待的询问着入宫的情况。
“我入宫,云玘怎么办?那对兄弟怎么办?”
“小瑶瑶尽管放心,王爷早已交待妥当,云玘会以你兄长的身份随你一同入宫,王爷会给他一个闲差,你们也好相互有个照应,至于那对兄弟,便由我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有任何异动,我都会随时进宫与你们联络。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这么急?”
“事关你的安危,王爷实在忧心,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