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书呆子,这秋天都过去了。大清早的你惆怅什么?”
“寄情。”
“噗。怎么,后悔与我相识了?”
“怎会,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
离开鬼市已有数日,玄胤的事我依然没有了解清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玄胤还活着。回来的那天,我本想趁着天海没亮再小睡一会儿,却听见瘸老张讲血月的事,辗转反侧却毫无睡意。诸事繁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桩桩件件看似意外,却都是人为。血月之夜,大批的尸傀被人操控着,不仅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还攻击了医馆,而瘸老张看不到镇上正常的景象,定是有中原的道士设了结界,足见暗中行事之人的势力不容小觑,然而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始终没有路面。或许如玉说的没错,到时自会相见,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不开也逃不掉。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心中不再纠结,便专心开始准备云玘药浴之事。每日研磨药材,诊察云玘的身体状况,倒也忙的无暇思虑其他。
说起云玘,自从得知我曾时常提起的诗文与玄胤有关,便开始三不五时地吟几句李太白的诗文,此刻,他正手握着一根翠绿的竹笛,斜靠在窗边,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忙进忙出地为他准备沐浴的汤水。
“书呆子,来沐浴吧。”
“遵命!”云玘笑着来到浴桶前,伸手试了试水温,扭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促狭。
“我去拿药材。”待我再回来时,云玘已然脱去衣衫泡进了木桶里。看着云玘裸露在外的脖颈和锁骨,那白皙的皮肤连我这个女子看了都有些自愧不如,心想着,他若是精心装扮一番定也不会比那如玉差分毫,转念之间,突然发觉自己胡思乱想的似乎有些过分了,于是慌忙低下头用一根木簪将头发拢起来束成一个高髻,再抬头时,云玘正定睛注视着我。
“突然在想,真正的珟瑶着了男装是什么样子的,好想一观,想必定然是比那个假的好看数倍。”
“如此取笑我却是于那个邪魅的假云玘很是相像哦。”
“谁要同他相像。珟瑶学坏了。”
“彼此彼此。”
一阵嬉笑过后,便是要进入正题了。
“药浴不比平日沐浴,你可做好准备了?”我收起笑颜,认真地看着云玘。
药浴看似简单,实则并不轻松。尸人药浴因没有五感六觉故不知痛痒,而常人行炼化之药浴须打通周身经脉,凝神静气,心无杂念在汤药中浸泡七个时辰。
沐浴时,随着药物逐渐融入体内,身体会出现各种不同的反应,或痛或痒,时而如烈火灼烧,时而如酷寒冰封。反应程度会根据吸收程度而变化,药力吸收越彻底反应便会越强烈。也就是说,药浴效果越好,沐浴之人遭受的痛楚就越重。
此前几日,我已然让云玘进行了几次普通的药浴,用的都是平常的药材,其药效不过是协调濡养之用。只为让他有所适应。但我依然心存疑虑,毕竟云玘只是个常人。虽然个中凶险早已同云玘讲过数次,但他始终心意决然。药浴一事我已准备许久,但尽管如此,真正实施起来我还是有诸多不忍。
“无需准备,珟瑶开始便可。”
我想象不到云玘鼓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这个决定,说出这句话。但他看似镇定自若的神情着实给了我莫大的安慰,仿佛一颗定心丸。
开工没有回头箭,既已下定决心,便再无悔意。我凝气运功,手指掐动法诀,两指并拢点上了云玘眉心的印堂穴。云玘闭塞的经脉渐渐疏通,他体内的尸蝉似乎也感受到了经脉和气血的活络开始活跃起来。我开始在水中陆续加入药材:雪仙草,滋五脏益精髓;龙雪花,强筋骨理气血;葬阴葵则可护心脉祛百毒……加入的药材,渐渐在水中融化,水色也因药材而变成了乳白色。浴桶上方慢慢凝结起了一层轻薄如纱的水雾,混合的药香弥漫了整间屋子。雾气中的云玘端坐在水中,双目紧闭,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地凝结起一片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