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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拥山色,夜凉如水。
罗艽无数次想过回到三清山的场景,但绝不是这样。
她跟在三清道人身后,神色恍惚,一点儿风吹草动能让她失色。
畏手畏脚,如同在做贼。
一路上三清道人面覆寒霜,罗艽没敢出声。
直至走到山道尽头,三清道人陡然驻足。“罗艽,你知道最近她们怎么说你,怎么说我吗?”
“我不……”
在罗艽全然未反应过来时,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右颊。
“看看你穿的什么东西!?罗艽——你现在剑都拿不稳,剑都拿不稳!!”
罗艽只觉着整个脑袋“嗡”地一下,面上似是被红焰灼烧。
罗艽从未见过如此的师娘。平日里偶尔戏谑玩笑,眼底亦温和;但此时此刻,所有温和都化作一片冰冷的焰。
是愤怒吗?是失望吗?
罗艽有些看不清了。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反驳了什么,辩解了什么。
但三清道人已然听不进去了。
到最后,三清只是说:“石窟,七七四十九日。证明你与漠江城之间没有瓜葛——以前没有,以后亦不会有。”
“罗艽,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啊,七七四十九日,三清只是想证明,自己有个好徒儿。
至于这徒儿是死是活,什么想法,什么苦衷?
她不关心,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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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山的石窟阴冷漆黑,堆几叠画卷。偶尔天光正盛,从石洞细缝中施舍几分,窟内书法壁画才隐约散出金光。
石床冰冷逼仄,散一些绫罗绸缎,色调并不鲜艳,朴素如水。
石窟内一片浅塘。
塘水纯净,净而无鱼。
大抵是因为那日三清道人确实重创陆离辛,罗艽身上蛊毒清爽不少,虽仍昏沉不已,但灵力血脉并无倒流迹象。
却也使不出来。
每每蛊虫缠身,她将自己浸去水中,方缓解一二。
泉水冰凉,如临冰窖,冷得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