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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头昏脑胀（第1页）

日上三竿时，游默仍旧头昏脑胀，整个人打不起半点精神。

他现在站在一处人潮拥挤的圆形广场上，给两个写生的画手当模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并且答应无偿给人当模特，但他就是站在了画板前的喷泉旁。

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心彷徨。

一夜无眠，神经衰弱，以至于或近或远或强或弱的嘈杂声，都能让他产生耳鸣的症状。享受者和NPC流来流去，像无数条毫无规则的曲线在他眼前绕来绕去，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了，变成一滴水，一根蜡，或者一米阳光。

造成他一夜无眠的原因主要有两点，其一是老爸和大Boss高婉秋不清不楚的关系。God没说清楚，他也不好意思向老爸询问，他总觉得这两个人有问题，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问题在哪儿。他想起了妈妈，那个他一出生就抛下他离家出走、连照片都没留一张的奇女子。姑姑说妈妈是金发碧眼的大美女，但他实在脑补不出妈妈的相貌来。他只是想她，非常非常想。

其二是有了孙小溪后彻夜未归的奇葩室友黄幺蛾子。鲁教导员昨晚还打算继续收留他，但见这两人不知所踪，他也就留在了宿舍。以前，黄幺蛾整夜未归，他并未觉得有什么。现在，他好怕早上一睁眼，对面床铺上会有一男一女在缠绵。照理说黄幺蛾再鬼，也不会如此即兴发挥，但他的心弦总是紧紧绷着，去不掉也软不下。

今早登陆后，他和小组四人便从温泉乡客栈乘车赶赴王宫，在约定地点与高尚安会合。高尚安小组的四个人没来，大概是去潇洒了。大王子依旧没见着，但见到了王子的管家。一箱贺礼一张贺卡交过，便算完成了押送任务。

高尚安出人意料地信守了承诺，给黄橙紫转了一万金币的赏金，并且毛遂自荐，想给五人当导游。黄橙紫对他这种笑里藏刀的人向来憎恶至极，鉴于一万金币实打实地存入了系统，她才勉为其难地应承了他几句。拒绝之后，她招来马车，带领小组四人直奔城南商业区。

这笔赏金赚得过于轻松，以至于每人分到两千金币后，都还怀疑是不是在做梦。有人拼死拼活忙碌大半年，都赚不到权贵们随手扔给下人的打赏钱，战前的现实世界如此，战后的奇幻世界亦如此。好在现实世界里百分之九十的享受者的生活条件都相差无几，人类历史上也首次实现了大规模平均，这种纠在人心头的落差感，才没有引起暴乱和抗议。

只可惜，现实生活，已经变成了人的次要生活。

他们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去谄媚权贵争当权贵。权贵们的优势不在于资源多寡，而在于获取资源的成本实在是太低，有的甚至接近于零。比如几乎什么任务都没做的高尚安，一出手就是一万金币。

感慨和唏嘘在马车到达南区集市时停止，五人先后下车，从路口边的衣饰店开始逛起。游默对吃喝玩乐没有偏好，满眼的花花绿绿也勾不起他的任何兴趣。他从队伍末尾脱离，硬邦邦地走至圆舞广场，没有思路，没有目的，静静伫立。

他的眼里飘过了好多东西，大骂、追逐、嬉闹、欢笑、青红黄白黑、人马狗猪鸡，浮光掠影，恍若离逝。他莫名地想到了很多问题，这些没由来也没答案的问题除了让他脑壳生毛，没有任何意义，但他止不住地要想：他为什么活着。他为什么活在奇幻世界里。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到底哪一个世界里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

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这些问题，998班教室内的鲁教导员也无能为力，他抱手盯着大屏幕，始终猜不透这个金发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时间日渐锋利，但他的眼睛丝毫未有迟钝。可游移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在谋划什么，他始终猜不透。

就在这时，教室门倏忽打开，鲁大道听到动静后回头，是黄执。

在交换机内度过整晚的黄执依旧神清气爽，毫无倦意。只要大脑不活跃，人的身体的能耗就能降到很低。无忧俱乐部在节约资源上，可是做足了功夫。

黄执径直走上讲台，用和鲁大道一样的仰角望着大屏幕，“从一开始，你就有意将这小子塞到我身边对吧？”

真是什么都不瞒不过这家伙。鲁大道嘴角微扬，如实坦诚，“是的。”

“为什么？”

“我说的你会信吗？”

黄执神情严肃地看着他，“那要看你说什么了。”

鲁大道半笑不笑地回到自己的靠椅上躺着，“因为他是游移的儿子。我们都知道，以游移的性格，是不可能让亲生儿子进无忧俱乐部的。他如果不允许，即便有游艺帮忙，这小子也绝无可能偷偷溜进来。游移这一个多月的默许态度，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黄执不满。

“你难道不想知道，游移为什么会一改往常的态度，将儿子送过来？”

“不想。”

黄执心里清楚，曾带队奇袭过北美叛军大本营并担任先锋团副团长的鲁大道绝非一般人。好在这家伙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否则他在地下城的活动，不可能隐秘维持这么多年。他隐隐觉得，鲁大道早就看穿了他的真实情况，只是没有拆穿而已。现在这家伙将游默安放到他身边，引得封闭培养儿子十多年的游移不得不调查他，这一招极其隐蔽又极其高明的借刀杀人，整个地下城都找不出几个人能玩得转。

听到他的决绝回复，鲁大道淡淡一笑，“老黄，都说好奇心是保持年轻的良药，你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了吧？”

“我们早就不年轻了。感谢你送我的礼物，正好让我可以在住建局申请住处。过段时间房子批下来了，我会搬出奇幻学院。”

逃避是无可奈何之举。继续和鲁大道、游家纠缠下去，他迟早会暴露。他不想惹那么多事。他只想安安稳稳地为山外的流浪者做些事情。

对于他的搬离一词，鲁大道并不意外，他翘起双腿，不紧不慢地回道：“你不会搬出去的。”

这一说，让黄执莫名其妙，“何以见得？我已经提了申请。”

“我实在想不出来，在这云岭地下城内，除了游移之外，还有谁能帮到你。”

黄执走了。

一身轻松地走来，头昏脑胀地离开。

他总算明白了。

他的脉，早就被鲁大道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