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微沉,声音依旧温润,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缱绻意味。
“孤闲来无事,看这满园的春色过于夺目,便一时生了观赏的心思,可瞧得久了,反倒是移不开眼了,耽误了朝政。”
“您说,是孤的错,还是春色的错?”
四目相对间,思馥并没有躲闪,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风声吹动花丛的声音,随着浅淡的花香飘散,她真真切切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涌动的情意和自苦。
她长睫微颤,先他一步移开了眼,声音依旧低柔,倒像是在喃喃自语。
“满园春色无错,可太子又何错之有呢?”
胤礽瞬间愣住了。
“春色或许更是孤芳自赏,太子心生欣赏也无可厚非,多半,只是不合时宜罢了……”
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无论何时都温柔不已的模样,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微微攥紧。
他好似突然间有些释然了。
良久的沉默中,他垂眸笑了笑,低声道。
“是啊,只是不合时宜而已……”
心头的所有情绪汹涌翻腾,一股难言的愧疚涌了上来,他声音极轻。
“抱歉。”
思馥神色微怔,好似不解的望了过去。
他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落在她凸起的腹部,陡然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弘晖很聪慧。”
思馥隐约领会到了他的意图,并没有说话。
胤礽脚步动了动,走远了些,对着她行了一个堪称为庄重的礼。
“儿臣胤礽,告退。”
思馥只是目光温和的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还是未发一言,可他却弯了弯唇。
他转过身,只停顿了一瞬,便大步离开了这里,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温暖的日光落在身上,他合上眼,想起了方才的未言之语。
是该说声抱歉的。
是他一时不察,才让索额图动了那等念头,险些伤了她的孩子。
尽管觉得皇阿玛的处置合情合理,可为了所谓的大业,他还要竭尽全力保下索额图。
如今朝堂上他的压力顿生,皇阿玛与日俱增的猜疑与打压让他神思紧绷,数十年如一日的太子之位,更是坐的他疲惫不已。
他并非愚钝之人,与皇阿玛更是至亲父子,甚为了解他的脾性,近日朝堂上大刀阔斧般的改革打压,与索额图的骤然被赐死,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