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沐天波下令打开了王府大门,一群官兵蜂拥而入,将王府卫士逼了开去,在院子里各占一半的位置。然后,韩赞周和杨畏知带着一队锦衣卫踏雪而入。
沐天波强压心中的愤怒,带着两个弟弟迎上去,拱手道:“不知杨军长和这位公公来我沐王府所为何事?”
杨畏知没有说话,他现在就是一个保镖的身份,保证韩赞周的安全。
然后,韩赞周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道:“黔国公沐天波接旨!”
沐天波没有办法,带着前院所有沐王府的人一起下跪道:“臣在!”
然后,韩赞周拿着圣旨念了起来。
在这份颁给沐天波的圣旨上,崇祯皇帝指出了沐氏勋庄为非作歹,沐天波胡乱插手军务、诬蔑军方将领的罪行,然后下达了没收沐氏勋庄、削减沐王府卫士编制、将沐天波撤职(云南省副长官职)、迁往南京居住的命令。
听到这个处罚,沐天波当场爆了,站起来对韩赞周怒吼道:“我不服。想我沐氏列祖列宗,为他朱家皇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驻守西南边疆两百多年。到了现在,崇祯不仅要没收封地、逐代递减爵位,还要没收我们的沐氏勋庄、削减卫士编制,甚至想软禁我,简直是昏君所为。”
随着沐天波的动作,沐天泽、沐天润和近千名王府卫士纷纷站了起来,大声声讨着“昏君”崇祯的所作所为。
看到沐王府众人的动作,锦衣卫自然涌到韩赞周和杨畏知身边,将他俩保护了起来。其他十四军的警卫,也将步枪指向沐王府的卫士,打开了保险。只要双方一言不合,一场激战就将展开。
韩赞周拿着圣旨,冷着脸,对沐天波道:“沐天波,你想造反么?”
沐天波怒急,阴阳怪气地说道:“造反?我怎么敢啊!江南各省不是有几十个王公贵族造反,都被崇祯杀了么?我沐王府世代忠良,对大明朝廷忠心耿耿,怎会跟他们一样造反呢?不过,我就想问了,我沐王府列祖列宗对朝廷、对朱家皇室尽了忠,他朱由检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么?”
看来,沐天波实在是气急了,对崇祯皇帝都开始直呼其名了。
“大胆!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简直是大不敬,给我拿下!”韩赞周怒道。
几名锦衣卫站了出来,就要冲过去捉拿沐天波。那边沐天泽也带着几名勇悍的王府卫士站了出来,横刀堵在沐天波身前吼道:“我看谁敢!”
怕引起大规模激战,伤到韩赞周和杨畏知,几名锦衣卫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上前,而是与沐王府的卫士对峙了起来。
沐天波哈哈狂笑了几声,然后仰头喊道:“苍天啊,你睁睁眼吧,看看这世道吧,这就是崇祯对待功臣的方式!我沐王府世代忠良,他却不光是要没收我们的封地、勋庄,递减我们的爵位,现在还要派人抓我去南京软禁。列祖列宗,你们都出来看一看,看看这位暴君的所作所为吧!”
沐天波的话,远近皆闻。不光是在场的双方士兵,连王府街两边的其他府邸居民也听得一清二楚。沐天波似乎想以舆论的压力,来逼迫韩赞周收回圣旨、打道回府。
毕竟,如果真的动手硬拼,沐王府根本不可能成功,而且将会让沐氏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因此,沐天波就想以这种方式挣扎一下,让韩赞周投鼠忌器、收回成命。
但是,韩赞周知道皇上的性子。前段时间才杀了数十个叛乱的王公贵族,其中也不乏朱氏皇族的王爷,民间舆论可不见得有多好,也没见皇上有一点在意。
对沐天波这种异姓公爵,皇上更是不可能有一丝容忍之心。只要他敢跳出来作对,皇上就敢下狠手惩治。
作为皇上派出来传旨的代表,韩赞周就代表着皇上的威严,岂会就这样将圣旨收回去、打道回府?而且,沐天波直呼皇上名讳,还阴阳怪气的进行讽刺,完全够得上以下犯上、大不敬的欺君之罪了。
因此,韩赞周慢慢将圣旨卷起来,对沐天波道:“沐王府列位先辈,对大明的贡献天下皆知,不容抹杀。但沐氏勋庄在云南省的胡作非为,引起激烈的民族矛盾和土司叛乱,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你沐天波胡乱插手军务、诬蔑军方高级将领,更是证据确凿,不容争辩。现在更要加上以下犯上、大不敬的欺君之罪。识时务的,就放下武器接旨,按皇上的旨意办事,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如果你要一意孤行,可不要怪本公公心狠手辣,率军踏平沐王府了。”
听到这段话,院子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一股肃杀之气,在沐王府蔓延开来。
见韩赞周没有被自己的话吓住,一副根本不怕天下人非议的模样,沐天波就知道,自己的打算落空了。韩赞周肯定得了崇祯帝的死命令,一定要拿下自己。
看着锦衣卫手里的手枪、十四军官兵手里的步枪,沐天波知道,自己不能冲动。真的带兵反抗,将沐氏家族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成了沐氏家族的罪人了。
这些明军官兵的手枪、步枪,在前几个月的江南各省平叛战斗中大显神威,连沐天波这些身处西南边疆的人都知道了它们的威力。
虽然都是道听途说,但无风不起浪,这些明军官兵手中的新式火器必定威力巨大,是毫无疑问的。
凭沐王府卫士手中的大刀长-枪,要抗旨叛变,跟装备了这些先进火器的官军对战,无疑是以卵击石。
因此,沐天波才想用语言挤兑韩赞周,做最后的挣扎,想让韩赞周投鼠忌器、改变主意。不料韩赞周如此强硬,竟然直接威胁自己再抗旨,他就要率军踏平沐王府了。
现在的形势,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
抗旨,整个沐氏家族都要完蛋。接旨,沐王府损失巨大,而且自己还要被迁居南京,失去自由。
无论何种选择,都是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