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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同样还是进可攻退可守,念典籍的时间可长可短,皇帝若要压制东宫,自然可以让东宫关上门念一两年;若并非针对东宫,那念上一日也是念过了。
皇帝便道:“那就令太子妃静养一段时日,休养伤势,顺便挑些典籍送去?,好好念一念。”
内侍领命而去?。
御前侍从很?快收拾出三个大箱子,装满典籍,往东宫送去?。
柳秋折返回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她做了多年宫正,极擅揣摩皇帝心事?,自然明白这是打压东宫的意思。
身后亲信知道柳秋的心病,微露喜色道:“东宫虽然安然无恙回来了,圣上到底还是生了些疑心。”
柳秋平静道:“不够。”
她原本想?要徐徐图之,剪除掉皇帝可用的年长子嗣。
然而恒春山刺杀一事?,太子妃逃过一劫,却引得皇帝怀疑景涟。对柳秋而言,这是她做了宫正这么多年以来,阴沟里翻得最?大一条船。
她过去?不是没有在皇帝那里吃过挂落,这一次的风波她照样隐身,丝毫没有受到牵连。
然而牵连了景涟。
柳秋忍耐多年,不与景涟接触,一大半都是害怕将姐姐的孩子拖下水。她宁可自己被投进宫正司的牢狱里,也不想?将祸端引到景涟身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柳秋低声喃喃。
旁人或许还未曾察觉,但她侍奉皇帝多年,却看?得清楚明白。
近年来皇帝身体?每况愈下,疑心也越发严重。三年前明德太子重病时,还曾经受过皇帝严词斥责,致使病情?加重,这也是太子薨逝后,皇帝对太子妃颇多优容的其中一个原因,他心中有愧。
连寄予厚望的嫡长子,重病时都要为他所疑。
景涟再怎么受宠,终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陈侯夫妇之死,与皇帝之间有着切不断的联系,更遑论当年陈侯主持承宁变法,所谋正与如今朝中风波有着诡异的相似。
柳秋攥紧手指。
她不能赌,不能赌皇帝对姐姐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这份心思在景涟年幼时,可以保她千娇万宠的长大。但在她已经成?人,皇帝则日薄西?山的时候,未必能继续保住她。
毕竟,皇帝对景涟的态度一直那样复杂。
把她捧到最?高处,却又?随时可能松开手。
为她寻最?好的夫婿,却又?隐秘地存着一份恶念。
否则的话,皇帝怎么会?一力促成?景涟与言怀璧的婚事?。
柳秋侧首,冷冷地笑?了。
他对宁时衡的真情?,或许的确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扭曲的、隐秘的恶念。
他给宁时衡的血脉锦衣玉食、别样尊荣。
却也想?看?见她与言毓之的女儿跌下云端,落入尘泥,违逆伦常。
这种复杂的、扭曲的感情?,柳秋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