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去议政殿报过吗?”
宫人道:“回公主?,圣上正在议政殿中与诸位大人议事,太子妃殿下亦在其中,不得擅自进出,暂时无法通报。”
景涟便吩咐:“怀贞,你去取太子妃的令牌,亲自去太医院请刘太医过来看?诊。”
“竹蕊,你去请两位良媛过去照看?……”景涟止住话头,想了想,“算了,我自己过去看?看?。”
皇长孙病的不重,有些发热,满脸通红躺在床上,见景涟过来,喊了声?姑姑,还要下地行礼。
景涟按住他不许起身,亲眼看?着?刘太医开了方子,又敷衍地安慰皇长孙两句,劝他好好养病,然后跟出来。
刘太医精擅小方脉,常来东宫问诊,东宫三位皇孙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请他来看?。
景涟和他很熟,她幼时多病,刘太医的父亲老刘太医总是带着?儿?子来给她问诊,现在老刘太医已经年近九十,早已归家荣养,六十多岁的小刘太医终于?摘掉了那个?‘小’字,变成了刘太医。
景涟问:“我看?方子里的药物,是不是有些……”
她斟酌了一下言辞:“不像孩子该用的。”
刘太医被她逗笑了,直白地道:“回公主?,公主?您幼时体健开朗,偶有伤风受寒,都是小儿?顽皮的常见症状。皇孙之?疾,在于?肝郁气滞,情志郁郁。”
景涟诧异:“肝郁气滞,情志郁郁?”
刘太医点头道:“是,皇孙年纪幼小,心绪却繁重,还是该开导一二,疏解情志。”
一言蔽之?,心思太重。
景涟沉默片刻。
皇长孙情志郁郁的缘故,景涟闭着?眼都能猜到。
母亲忽然被发配出宫,二公子景桥与县主?和雅的生母却受了抬举。更兼近日来太子妃偶有闲暇召见三个?皇孙时,对皇长孙与二公子的态度竟变作一视同仁。
但皇长孙分明比二公子大出好几岁,按照道理来说,他是东宫上下寄予厚望的明德太子继承人,他本就该拥有远超他人的待遇。
太子妃态度的转变,彰显出一个?冰冷残酷的事实。
——皇长孙不再是东宫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了,即使二公子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幼儿?。
皇长孙虽然年长几岁,终究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几重打击接踵而来,又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不病倒才叫奇怪。
景涟站在本宁阁外,为难地想了想。
她不喜欢孩子,不知怎么开导孩子。更何况,皇长孙现在的心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安慰的。
要想解决皇长孙的心事,除非他生母回宫,地位稳固。
但这两件事,景涟既不能做主?,又不想插手。
天色将?晚时,太子妃终于?回了惟勤殿。
景涟还没走?,太子妃刚一进殿,景涟扑过去目露凶光,死死抓住他:“今日你必须批完这本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