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修德看见祝枫,脸色迅速变得难看,却一言不发,显然是有所顾忌。
祝渐泓一抬目就与祝枫视线交接,他的神情变化不大,泰然自若端起手中茶盏抿了口,目光一下从祝枫移到他身前的擎霄身上。
那张略显年纪的脸,和祝修泽至少有六分相像。
擎霄扫了眼来客,然后不动声色地看向已经站在主座前的南门穹,还有齐巍然也在,站在他师尊身侧。
齐巍然不似他们面上八风不动,看向祝枫的目光夹杂着几分担忧。
除这六人外,大殿内再无他人。
南门穹见两人已经在殿中央停下,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只侧首道:“祝家主,你想见的人带来了。”
祝修德立即看向他父亲,祝渐泓缓缓把茶盏放回手边桌上,才道:“那么我刚才说的话,南门宗主意下如何呢?”
南门穹道:“虽说祝枫现已是我流云宗弟子,但若他残害同族叛逃本家之事属实,我宗也不会姑息。”
一旁齐巍然沉默地看着自己师尊。
祝渐泓声音微沉:“既然如此…”
“属实与否、事件经过尚不可知,”南门穹蓦然打断他,“我更想听祝枫亲自说说。”
祝枫一直低垂的目光抬了起来。
被打断的祝渐泓先是神情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敛去了眼底淡淡的不悦。
一直憋着的祝修德终于忍不住道:“上次在梵海洲他承认了!”
祝渐泓给了他个眼神,他的声音立马小了下去。
“说吧。”
身前人的声音传来,祝枫看见他转过来的侧脸,他的…师尊。
祝枫沉吟良久,才出声道:“若论伤害祝修德一事,的确是弟子所为。”
*
悬崖峭壁边,岑渊背靠树干,一手搭在屈起的腿上,侧坐在梨树枝杈上。
凉风拂过,轻掠起他垂在半空的衣摆,和随性半束的发丝。
已至深秋,梨树早不似当初,梨花谢尽,只剩空荡荡的树枝,更添几分萧索之感。
岑渊放空地看着前方,思绪飘远。
他知道祝枫一大早就被喊去掩月峰了。
尽管深知祝枫肯定不会被祝家带走,内心还是少不了担忧。
或者倒不如说,是从梵海洲回来后,就一直弥漫不去的惴惴不安和烦闷感。
他应该认清自己心意的。
原先在梵海洲还因为诸多因素压抑的情感,在这种情景下,却是肆无忌惮地愈发汹涌起来。
岑渊不是一个会为了感情一时脑热的人,不至于傻到跑去和祝枫告白。
祝枫要是知道自己喜欢他,恐怕会被吓一大跳。
想到此处,岑渊预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竟也轻笑了一声。
但眼底的笑意来得快,散得也快。
他和祝枫是没什么可能的。
祝枫可是主角,就算祝家带不走他,他也不会一直待在流云宗,他会站上更高的地方。
他会走得更远,步伐会越来越快,直到自己无论如何,怎么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所以,当朋友就好了。
岑渊把脑袋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
陆成路过附近,看见光秃的树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时,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